萧岚也静声等时机,在大门紧闭的萧府。
萧家旁系的亲眷陆陆续续也集中到长兴坊萧府上,包括血缘上最为亲密的萧靖的庶弟,萧岚萧岄的叔父,萧翊。
李若昭不在,萧家父母亡故,招呼亲眷的重任落在了萧岄头上。
萧岄也是第一次料理府上琐事的。平日连账本家奴都数不清的萧家大小姐,一上手面对的就是连名字都叫不全乎的一大把的人,乌央乌央涌到她面前,对她指指点点。
尤其是知道萧靖那点不干净的事的,对萧岄的态度就愈发趾高气昂。
一遇到拿不准的事,萧岄就会去找萧岚。不过,萧岚自己的小院已经辟出来给亲戚们住下,自己一个人守着父母的灵柩,日日夜夜靠在云闲阁的荷塘边,临水吹箫。
听完萧岄的诉苦,萧岚余音一止,半倚在廊柱下,修长的指尖抚过曲折的竹节。
“你把堂叔和从叔安排远一点,他们俩自小不对付的。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萧岄拿在手里的示意图,“安排在这里。”
“哦,好的。”
话说一半,忙得晕头转向的萧岄忽觉不对。
“这些人际关系你都知道,那你干嘛不上?”
萧岚把玩着手里的箫转头问:
“这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萧岄气绝。还真是她主动的,她说她也是萧家的一份子,家中横遭祸患,理应出一份力。
然后就——
光荣掉坑里了?
萧岚手中长箫一转,轻轻磕在气鼓鼓的自家妹妹的头上。
“外面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萧岄撇撇嘴,“西突北燕在长安城外僵持了好多天了,没结果。”
“差不多了。”
萧岚起身,日光落在一身雪白的斩衰孝服上,许久没挪窝的身体稍稍舒展。
“明日辰时,你请诸位齐聚会客厅,我有要事要说。”
然而,等到第二日辰时二刻,稀稀拉拉聚集在会客厅的人不足一半。
萧岚作为萧家目前的家主,萧岄一身紧身衣,手握双剑紧紧守在萧岚身边,警惕地盯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萧翊是最低调的那个,银青色的袍子远远地站在立柱下。
“既然只到了这几位,那我便默认不论我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便都是支持的咯?”
下面的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你算个什么东西?叛臣之子,也配在上面指手画脚。”
“我算个什么东西?
萧岚歪着头反问。
“家父既为萧家主事,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萧家的事,自然由我做主。我知道诸位对于家父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既然说到这儿了,那咱们便摊开了掰扯清楚。家父的清白,我只说一次。萧府上下,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外通敌国。哥舒玄非我萧家人,家父也没有透露丝毫涉及家国的秘密给他。”
萧岚拿出那一沓从地上捡起来的雪白的信纸摔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