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引火名将陌路
汴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和只是再也不复从前的繁华和喧闹。空荡荡的街头除了巡逻的墨家军没有了喧闹的人流没有了街道两边开门迎客的商铺酒楼。偌大的汴城竟是显得无比的清净和空旷。
墨修尧一大早就被张起澜等人请去了叶璃趁着空闲带着卓靖林寒和秦风在城里四处看着空荡荡的大街沉默了片刻问道：“昨天刑场上那些人……。”秦风三人对视了秦风道：“启禀王爷下令将所有的百姓都逐出汴城了。”
叶璃心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有真的屠城就好。
“全部逐出汴城？那些人去哪儿了？”想叶璃问道。秦风道：“捡回了一去哪儿总都是好的。不过…雷腾风兵败只剩下两三万人往西撤那些百姓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只怕有不少人都会被雷腾风编入到时候上了战场……”
叶璃淡淡道：“上了战场就是敌人。将龙阳在汴城城头拿大楚百姓做肉盾的消息传出去。传的夸张一些也无妨。”三人疑惑的看向叶璃道：“那些俘的事还有王爷想要杀平民的事情肯定瞒不住。有了这个做对王爷和墨家军名声比较好一些。”龙阳在城头上拿大楚人做肉盾的事情一传墨修尧的行为就能变得比较好理解了。无论说是报仇一时激愤也好。都比较容易让人忽略墨修尧本人的更最后定王不是没有屠城么。
卓靖应声去叶璃带着秦风和林寒继续往“龙阳在哪里？”
秦风犹豫了道：“就在城西的大王爷命重兵看守着。”
“去看看吧。”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当真是恨毒了关押龙阳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坚固的大牢。而是面对着城西刑场的一间小楼。从小楼的窗户就能看到城外的刑场。昨晚城外的刑场里杀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但是龙阳肯定是知因为从头到尾他都被迫看着那些俘虏们一个个死去。即使是行刑完墨修尧给他找的牢房也是面对着刑场不愿的只怕昨晚一整夜都能闻到刑场上飘来的血腥味。
守在楼下的士兵没有阻拦叶璃挥手阻止了其他人的只带着秦风和林寒踏上了小楼。只是一夜龙阳已经变得跟昨天截然不同了。本就已经是古稀老人的龙阳原本还显得健朗的背脊终于佝偻的弯了下来。一夜之间脸上的皱眉变得更一眼望去仿佛老了十几岁不止。稀疏的发白杂乱的披散在苍老浑浊的眼睛显得黯然无光。
任何人都能看得龙阳现在非常的痛苦。他的痛苦无关身体而是他的心被愧疚和悔恨折磨着。他已经是个七旬早就不复年轻时的铁石铁血杀伐。眼看着一个个的西陵士兵因为自己的错误死去他恨不能以身想替。
“咳咳…定王妃？”听到上楼的脚龙阳有些困难的转过身来。便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年轻女子。一袭青衣的秀丽没有珠环翠绕的珠光没有锦绣华缎的雍容贵气。清丽的容颜沉静自有一种寻常闺秀和贵妇们所不及的威仪。龙阳没名扬天下的定王妃会是一个仿佛还不到双十的年轻但是在汴城这个能够在这里自由进出又有如此气势的也只有定国王妃了。
叶璃点轻声道：“龙阳幸会。”
龙阳“败兵何谈幸会。昨日…多谢王妃救下汴城满城百姓的性命。”
“我并不是为了汴城的百姓。”叶璃走到龙阳不远处的椅子里坐了淡淡的回道。龙阳摇头道：“不管是为了王妃救了他们是事实。老夫…老夫人老险些置这些无辜百姓与老夫自然要谢过王妃。”龙阳站起身来对着叶璃便是一拜。他已经是将死对于那些名利浮华看的自然也就轻了。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跪拜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了面子。
叶璃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秦风和卓靖。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龙阳将他送回之前坐着的椅子里。龙阳坐下来喘了才看着叶璃道：“王妃这时候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老夫说？”龙阳的精神和体力都十分的不仅是这几日的劳碌和昨天晚上一整夜开战窗户望着窗外刑场没有合眼更是让一个七旬的老人疲惫到了极点。即使墨家军并没有伤害甚至连饭食都没有丝毫但是龙阳的脸色和身体依然变得极为虚弱起来。
叶璃点沉吟了片刻才道：“朱焱还有朱凌都已经战死了。”
龙阳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这个…我早就料到了。朱焱一辈子在憋闷了二十年能够战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比我要幸运。只是可惜了朱凌那小子…那小子十岁出头就被他祖父扔到靖里去了。打拼了十几年才接过了靖的统领却不想……”摇头龙阳看着叶璃道：“当初听说王妃以一己之力击败雷腾风几十万大军。我们只当雷腾风骄横惯了目无人才有此如今看来却是老夫目无人了。王妃果然比起一代名将也分毫单只是…短短几日就能找到靖老夫便佩服不已。”
“雕虫小技将军谬赞了。”
小楼上沉默了龙阳才问道：“朱焱是怎么死的？”
“朱老将军…是城破之后坠城殉国的。”叶璃低声道。
“好…死得其所也没有什么遗憾的。”龙阳点头。看着叶璃道：“即使王妃今天老夫也想见见王妃。”叶璃沉声道：“龙阳将军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龙阳叹息了望着窗外不远处空旷的刑场道：“想必王妃也听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心狠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叶璃点头道：“龙阳将军西域杀神之名不仅是名震便是原也少有人不知的。”
龙阳摇摇头道：“什么西域老夫年轻的时候不信天不信神也不妄造了不少杀孽。这二十多年闲了下来方才知道当初的过错。只是万万没想到…老夫一身的竟然会应在临老了之时。老夫这年丧妻晚年更是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想必也有几分原因的。”
叶璃沉默了抬眼看着龙阳开口道：“本妃明白龙阳将军的意思。”
龙阳点点头“老夫虽然却也有几分识人的眼光。王妃生性平和不是嗜杀之人。但是定王此人…老夫虽然只有这几面但是定王眉宇间看似平静实则是眉峰眼底煞气暗聚。只怕不是吉兆。听闻王妃出身大楚书香当知道两军交战世上难免。肆意杀戳无辜有伤天和。”叶璃眼底带着些微的淡淡道：“龙王爷并没有伤汴城普通百姓一人。”
看着叶璃不悦的龙阳莞尔一笑点头道：“所以老夫才要谢过王妃。若不是有王只怕汴城此时已经血流冤魂哭号不休了。”
叶璃问道：“龙阳将军到底想要跟本妃讲什么？”
龙阳定定的看着沉声道：“请王妃多多劝导定王。战场上死伤多少皆是天命。但是战场之外的无辜杀戳非为为将为君者所当为。”叶璃心微微平静的看着龙阳。龙阳回头看向神色“人之其言也善。老夫说这话不是为了纯粹只是老夫这半生的所得罢了。若是让血腥盖住了终有一日也会被血腥掩盖住自己的心。从古至今就是一个能将活人变成鬼的地方。”
叶璃心却是思绪纷乱。她明白龙阳的战场确实是一个容易将人心的恶念放大到最大程度的地方。叶璃一直墨修尧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无论是初时的温和平淡冷然。还是后来的偶尔任性悠然无忌。一个受过那样沉重的打击和一个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甚至连性格都完全扭转心里怎么可能那么平静至少如果换了她自己的话她做不到。
墨修尧心但是他能按捺下那样的仇恨。他心也但是他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墨景祈在自己面前没有在做任何的报复的行为。这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的仇恨并不或者说他心胸开阔已经渐渐放开。但是叶璃却墨修尧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以德报怨的人。
这墨修尧的突然爆发其实并不龙阳以大楚百姓做肉盾的行为诚然是但是如果是一般人想要做的应该是抓住龙阳千刀万剐以泄心头怒气。但是墨修尧却要龙阳亲眼看着西陵士兵甚至是西陵百姓一个个他要龙阳生不如死。他不是对龙阳的行为感到而是他在恨极致的怨恨。但是事龙阳和墨修尧之间是没有仇战场上的厮杀谈不上仇恨。
这些龙阳都看出叶璃当然也能想明白。龙阳在后悔。他不是真的后悔自己当初拿百姓做肉盾的而是后悔自己这样的行为竟然引出了墨修尧心的甚至可能释放除了一个嗜杀的魔鬼。
叶璃望着眼前苍老却满眼担忧的正色道：“他不会成为那样他会很好的。”
龙阳点道：“老夫相信王妃能够能够有定王妃是定王的福分。”叶璃嫣然轻声道：“能够遇也是我的福分。”谁是谁的福分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叶璃相信墨修尧就是那个属于自己的对的人。即使这世上可能还有人比墨修尧更比墨修尧更有权势更有墨修尧却只有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