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病房门被打开了。
脸颊红肿的郭世景埋着脑袋走出来，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两个洞，看着颇狼狈。
众人看了他一下，很快匆忙转移视线。
郭世景歪着身子贴在病房门上，羞得不敢抬头看人。
“阿奇！”郭厂长喊道。
顾奇站起身，腰板笔直走进病房。
他没忽略郭世景瞪过来的凶恶警惕眼光，只是蹙了蹙眉，随后淡定越过他，走进病房里头。
郭厂长坐在病床上，大喘气脸红脖子粗，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一旁的郭夫人红着眼睛擦泪，身上的旗袍衫花红柳绿，十分喜庆，可惜此时此刻却一点儿也不应景。
顾奇放轻脚步走进，微微颔首：“厂长，夫人。”
郭夫人胡乱点点头。
郭厂长对他招了招手，有气无力：“来，我有话问你。”
顾奇踏步上前。
郭厂长皱起眉头问：“那个女的……跟你们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妹妹说是她的姐姐？是你的二妹吗？”
一旁的郭夫人腾地扭过头来，不敢置信盯着顾奇看。
顾奇淡然摇头：“不是，我二妹叫顾玄，她现在跟我妈都在上京城的老家，正在积极备考高考。早上闹事的是我的小妹，叫顾妙。她十六岁，刚刚初中毕业。她是家里的老幺，自小被我妈宠坏了，脑子蠢笨，做事毫无分寸。”
郭厂长听完眉头皱得更深：“那女的……究竟是谁？”
“秦甜甜。”顾奇答：“她是我妈一位老姐妹的女儿，平时跟我小妹走得很近。她也是上京城人。之前有人问起，我媳妇都说她是上京城的老乡。”
“没血缘关系？只是老乡？”郭厂长问。
顾奇摇头：“没有，算是相熟的老乡。”
郭厂长想了想，又问：“这事——你也知道吧？她是你们的老乡，在这边肯定跟你们走得近。”
“不。”顾奇避重就轻：“我来渝城这边的时候，秦甜甜还是小妹妹年纪。那时两家人没怎么走动。我和我媳妇跟她不算熟稔，她只跟我家小妹走得近。我小妹上周来做客，差不多六七天了。”
郭厂长挑了挑眉，强调问：“我指的是这件事——你知道不？”
“知道。”顾奇答：“厂里好些人都在传，我是听下头几个学徒说起，才知晓这件事。”
郭厂长听得脑门突突突痛着，颤抖着手扶着太阳穴。
“好些人？呵呵！连平时不爱嚼舌根的你都知道了，想来厂里应该没人不知道——不，我就是那个唯一不知情的人。”
顾奇瞥了他一眼，暗自颇为同情。
“老郭，食色性也，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世景科长瞒着你，多半也是怕你知道后会生气吧。”
郭厂长呵呵冷笑：“是！我肯定会生气！但如果他能跟我实话实说，我也许不会这么气！我自己儿子闹出了事，厂里的所有员工都一清二楚，唯独我不知情！一叶障目呀！他小子真厉害！一个小科长而已，竟能唬住厂里所有工人！好厉害好生威风！”
窝在门口听着的郭世景缩了缩脑袋。
郭夫人心疼儿子，虽不敢出去看儿子，嘴上仍忍不住要为他说上几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