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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重兵围簇,四面楚歌,但也丝毫不妨碍南城些许王公贵胄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兵部令史来俊臣近来三月,日子过得惬意逍遥,他所执掌的驾部,对于城池攻守一事上并无太多佐益,故而他这个驾部令史也就成了只去撞钟可有可无的空气人。

加上兵部尚书翟仁对这位来架令并不如何看中,昔日之所以愿意将其招揽进兵部,不过是念及在来架令那个侍奉深宫的姐姐几分薄面而已,虽然至今没能搏出个妃嫔之位,但天知道哪块云彩将来会落雨,雪中送炭赚来的香火情分总好过锦上添花搏来的虚情假意,浮沉宦海几十载,这点为官之道自然无需多言。

送走上门拜访的一众大员,老而弥坚的翟仁揉了揉眉心,倚在堂椅上稍作休憩,脑海里不断闪现过昨日南书房发生的一件小事。

近来半载光景,因为烽火在前,天子心系前阵,一直居住在南书房,夜以继日与几位庙堂大员推衍沙盘,紧盯前阵战事,对于后宫佳丽嫔妃之余,自然无暇顾及,翟仁在南书房几日,发现除了正妃之外,也就来俊臣那位姐姐可出入南书房,并且深得天子宠幸,甚至当着正妃之面,也见有所收敛。

为官心智早已成妖的翟仁嗅出一丝异样味道,当时虽未有多想,但眼下细细思量,却处处透露着再登高枝一飞冲天之势。

思绪至此,翟仁心里“咯噔”一下,稍稍平绪后,又梳理一遍来俊臣进入兵部之后一应表现,这才心石落地,没有什么作为,总好过四处捅娄子,这或许也是一种为官之道!

唤来下人,交待一番后,翟仁踱步来到书房,自城防一事重心悄然转手交于那位墨家弟子后,自身退而求其次主抓粮草补给等一应琐事,肩上的担子自然轻松几分,偶尔便能来此自命“逍遥阁”的书房偷得浮生半日闲。

因为书房经常需要处理公文到深夜,索性翟仁就让下人在书房一角添了张床,无非六尺卧眠地而已,再哪里睡不是个睡,有次天子驾临翟仁书房,看到墙角床铺,龙颜大悦,翌日便于金銮殿上大加赞扬,号令庙堂重臣学之。

“翟大人没说找在下何事?”

书房外,廊道脚步声响起,坐于床上皱眉思量心事的翟仁闻声,起身打开屋门,扫量一眼衣衫不整的来俊臣,心火“噌”地一下直冒三丈,但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人精,懂得如何压制心火,轻吸一气后上一刻还略显生硬的脸颊上顿时浮现笑意,亲切招手唤道:“俊臣啊,来的恰是妙时,早日下朝后,还听来女官问起你来着……”

来俊臣片刻前刚被翟府管家从花楼中拽出,却被生生扫了雅兴,衣服也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这么被武人出身的管家带到了这里。

瞧见顶头上司提及自家姐姐,来俊臣心思一转,隐约有些明白过来,心说自家那位姐姐,莫非真有跃上金枝的好命?

心思流转中,来俊臣却也不怵年岁比他大上两轮的人精翟仁,脸上恢复灿烂笑意,边朝书房走去便随手整理衣衫,“翟老哥,前几日还听家姐飞书提及大人,行事透彻,在南书房颇得天子赏识,下官正想着找个油头登门拜访,好向大人学习讨教,谁曾想大人反倒做在了前头,这可让下官诚惶诚恐!”

翟仁一听,来俊臣就坡下驴,也就不再客套什么,秉退下人后,亲自倒茶一杯,搁置在摸不着头脑的来俊臣身前,“家姐凤落梧桐,以老夫来看,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以后弟凭姐贵,老夫还要多多仰仗来老弟照拂一二啊!”

来俊臣心安理得接下茶盏,笑道:“借大人吉言,不过家姐早有言辞,侍奉天子乃是来氏一脉幸事,不敢再奢求更多,大人一番好心,下官替家姐接下,待回府后定当转达!”

翟仁眼角一塌,笑了笑端起茶盏,吹拂茶雾轻抿一口,心绪又是一番九曲十八弯的天翻地覆流转。

来俊臣同样心思百转千回,眼前这只老狐狸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庙堂之上与户部。礼部两位尚书大人吵闹到不可开交,但下的庙堂后却又亲如一家,如果不是来俊臣听深宫那位家姐飞书提及,他断然无法相信。

“俊臣呐,你来兵部几年了?”

翟仁喝着茶,随意问道。

“回大人,下官来兵部,已经三年零九个月!”

来俊臣嘴上应答,心说终于要说道重点上了!

“哦,做驾部令史已经近四载,方才喝茶之际,思量一遍后觉得俊臣行事有度,正中平和,为人也坦荡无私,明晓大势道义,这么说吧,老夫打算推荐你兼任兵部侍郎一职,不知俊臣心中如何思量?”

翟仁搁下茶盏,看眼有些呆滞的来俊臣。心中哂笑不已,小小侍郎都心满如此,委实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之辈!

“多谢大人提携,下官定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来俊臣也没想到翟仁会抛出这么一张大饼,以他对翟仁的了解,顶多撑死了也就是稍加挪挪窝,根本不可能如此激进提拔,赫然一下子从从四品上升到了正三品,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直到走出翟府,来俊臣依旧觉得不甚真实,不过他也听清楚了翟仁话里的意思,他这次提拔与他那位一心要做金凤凰的家姐息息相关,绝对不是翟老头信口胡诌的那些镜花水月。

战事吃紧,但南城好在比北城要幸运,街上虽然不复往昔繁华,但尚有零星摊肆仍旧在坚持,来俊臣裹了裹单薄衣衫,朝不远处一座面摊走去。

落座点好卤面,来俊臣发现邻桌正吃面的食客有些意思,吃卤面就馒头,仿佛饿死鬼托生一般,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大有一口一个馒头的意思。

视线掠过邻桌食客略显素朴的衣衫,来俊臣心中已有定论,应该是附近谁家府邸里的苦力下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这般吃态!

吃过卤面,撂下银子,来俊臣悠哉悠哉而去,街上正有一队兵卫巡街,甲胄森寒,刀兵冷冽,浑身上下流泄着一股杀气,在这烽火连天岁月,但也算不上什么。

“打个锤子,安安生生吃吃花酒不好吗,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还不是吃酒享乐……”

来俊臣与巡街兵卫擦肩而过,嘴里嘀嘀咕咕。

坐在面摊吃面的疯子咧嘴一笑,将碗底最后一口卤面吞进肚腹,袖子一抹嘴,问道:“掌柜的,你说这些官老爷会不会觉得阵前那些兵将都是一群傻子,以命博杀,纯粹是自讨苦吃而已?”

掌柜收拾碗筷,忙的不亦乐乎,“大道理说不上来,但老哥明白,没有那些兵将,老哥这面摊生意指定是做不成!”

疯子一笑,伸了个大拇指,撂下银子离开。

一路尾随来侍郎来到繁华依旧的春月楼,老鸨子瞧见疯子后,却也并不如何热情,疯子一身衣衫不算如何华贵不说,而且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蒜臭,法眼无量的老鸨子自然知晓这位爷不过是来冲大爷,并非一掷千金的真大爷。

皇宫南书房。

天子正躺在云椅上闭眸休憩,南书房中充斥的血腥气味尚未消散干净,窗户敞开,微风卷拂进来,将地面残留的星星点点血渍一扫而空。

半个时辰前,阵前飞书一封,信上提及有两位庙堂大员化妆潜逃,企图混出城外,而这两位大员,前日尚且还在这南书房中信誓旦旦,圣城要与这皇宫,南北城共存亡。

天子一怒,自然血溅五步,两颗项上人头怦然落地,包括两位大员在内的族群,一并传下帝令,全部充军,送往北城城头。

“国师大人说天子要能容臣,可这般朝臣如何容,难不成要等寡人将这颗脑壳一并挂在北城城头,这些朝臣大员方才能明了寡人心思?”

天子手指将扶手敲得砰砰响,而就在云椅另一侧,正有一位身姿婀娜的妇人在煮茶,袅袅茶香,腾涌半空,衬托的雾隐雾现妇人恍若山上仙子一般。

“陛下,那梁尚书和孙侍郎,已经被陛下诛杀,过时北城城头就会悬起这两位大人的尸骸,算是杀鸡儆猴,给那些蠢蠢欲动的王公贵侯点颜色瞧看!”

煮茶的来女官徐徐起身,在这炭火旺盛的南书房中,单薄纱衣凸现出其曼妙无比的身姿,两盏芳香四溢的热茶杯玉指托趁,递至天子嘴前。

“凤枝,你来这深宫几许时间了?”

天子抿口茶水,视线扫量一眼来凤枝的身姿,喉咙动了动。

“回笔下,凤枝已经服侍陛下两年之久!”

来凤枝柔声细语道,自有一番滋味。

“哦,都来这么久了,是该责怪寡人有眼无珠……”

南书房外,侍奉左右的宦官识趣关闭房门,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宛如木头人一般。

来俊臣这月余时间,过的委实恍如梦境一般,先是深宫传来喜讯,家姐来凤枝被册封为金妃,地位一下位列后宫佳丽前列,紧接着便是他左迁至兵部侍郎,顺带兼职架部令史,仅是登门拜访的大员,就险些将来府门槛给踩平,更不用说还有未曾登门之辈。

自觉风光无限的来俊臣,甚是豪气一掷千金,将春月楼最红的花娘春月赎身,并且迎娶进门,婚宴排场极为隆重,半座南城都可听见。

不到三月,兵部侍郎翟仁告病隐退,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正意气风发的来俊臣自然成了众臣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关键尚有金妃在使劲,兵部尚书若是花落他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这一年底,坐上兵部尚书的来俊臣,下朝回府,路上途径一座面摊,正思量心事的来俊臣蓦然叫停轿夫,从官轿上下来,瞅量坐在面摊吃面的熟稔身影。

“又是你!”

来俊臣如今身居高位,气态之间流露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话一出口,就有些冷冽。

正吃面的疯子抬起头,扭头而视,一滞道:“怎么是你?”

原来,疯子年前去春月楼吃花酒,因为兜里不曾装有银子,便被老鸨子险些轰撵出来,正是这位来尚书出手阔气,救了疯子一条小命。

故事若是发展至此,接下来大多是涌泉相报的感恩事宜,但令来俊臣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不光偷了他身上所有银两,而且还在春月楼睡了一宿,并且报的是他来俊臣的大名,等于说顶着来俊臣的名号,招摇撞骗,玩的不亦乐乎。

来俊臣眼睛眯缝,寒光乍射,“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疯子似乎并未听明白,眨眨眼笑道:“你这是要杀我?”

“呵呵……”

来俊臣轻笑两声,这种话不说出口极有威势,但不知为何一说出口就味道全变,反而像是稚子言辞,让人生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是自寻死路而已,眼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来俊臣说罢,招手示意带刀护卫上前,只待他一声令下,疯子的项上人头就可落地。

疯子不慌不忙,喝口面汤,搁下碗说道:“让你背后的国师大人来,你还不行,再说就你这枚棋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记好手,并不是妙手,小用尚可,大用不行!”

刀锋挥斥,人影浮动,随着几声头颅落地响起,一切就又烟消云散。

疯子将来俊臣眉心神魂拖曳出来,又在其中没入一缕他的神魂,方才塞回眉心之地,又逆流光阴抹消片刻前发生的血战记忆,就这么一番操弄,来俊臣这枚国师大人的棋子就成了无用之子。

疯子之所以留着来俊臣不杀,完全是因为简单的杀戮,并非解决眼下时局的最佳手段,国师大人落子不断,想要假借大势,来一场混水摸鱼,他只能见招拆招,疲于应对,别无他法。

这才是疯子被动之处。

如果他所料不错,孤坟生灵应该是仙主留于下界,为“取而代之”落下的棋子,取代的自然是上界夜郎村老天爷王丁,毕竟夜郎村天幕支离破碎,随时都可能崩塌,万界皆可趁此良机分一杯羹,那仙主为何不可?

但仙主不曾料及,他一首创立的仙庭不过存复三千载左右,他落下的这些棋子已然再无大用。

王丁为上界老天爷。

孤坟生灵为下界老天爷。

疯子若想保全仙墟大界,这两位自是不能动指分毫。

庙堂之上,依循国师大人之意,众臣乱成一锅粥,求和派,主战派,摇摆派,保皇派等等,诸多派系舌战朝堂,争得不可开交,兵部尚书翟仁就是在这种大势之下,方才告病隐退,徒留一条老命。

来俊臣如今官至兵部尚书,所住府邸正是前任尚书翟仁所留,来俊臣搬进后并未大刀阔斧改建,只小做修整。

与来俊臣为邻的,是礼部侍郎孙泽中,这孙泽中年岁半百,也将至隐退年岁,尤其是在翟仁告病隐退后,朝堂大势风雨飘摇,使得他这位浮沉宦海几十载的老人都不曾琢磨透彻,加之身心不复昔日健勇,想多出一分心力已然不能,占着位置不作为,反倒不如退位让贤,还能搏来一番美誉。

当然,这种心思孙泽中并未对任何人提及,包括想要拉拢他的国师大人,以他看人的眼光,国师大人确有立世之能,且手段超群,但唯一让他不敢轻易吐口,是国师大人在山上仙门中的势力影响。

山上山下,泾渭分明。

诸如他一类的朝堂大员,若是同山上仙门有所牵连,后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身首异处。

这是一条不可触及的红线,又是天子最为忌惮的底线。

“孙老哥,我这刚买的竹叶青,喝上两口如何?”

孙泽中思绪打断,扭头循声望去,除了来俊臣敢这般没大没小,其他人谁敢这般不请自来?

来俊臣拎着一壶酒水,还有两油纸袋佐菜,笑意涟涟走了过来,两家后院相隔不远,并且翟仁之前又命人打通一条暗道,方便来往,故而这两位在庙堂争吵无度的水火大敌,私下里却是亲密无间,大可觥筹交错的好友。

“一壶竹叶青就想将老夫打发,未免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吧!”

孙泽中没好气道,对这个坐火箭升迁上来的同臣,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而且之前好友翟仁也提及过这位心机深沉的后辈,加之如今两者更是做了邻居,自然不可能刻意树敌。

来俊臣哈哈一笑,走来将酒水佐菜放下,笑道:“这有何难,大不了三天一大饮,两天一小酌,只要老哥不烦俊臣来的太频繁就行!”

斟满酒水,孙泽中执杯浅尝即止,赞誉道:“不错,是货真价实的竹叶青,甘甜清冽,不比二十三年的老酒差!”

来俊臣只吃菜,也不喝酒,静静听着这位在庙堂当了几十年红脸的重臣吐露心扉。

“小娃娃,你们这群新上来的都差点意思,就拿吏部刚添增上来的侍郎左断水来说,侍郎位置才坐几天,就想着开枝散叶,拉帮结伙,恨不能一日之间将党羽遍布朝堂,当亏眼下恰逢战乱,天子无暇他顾,才会允许你们犯下这种杀头之罪,不瞒你说,从老头子我见到那个左断水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娃娃命活不长,你瞧着吧,只要北城战火一息,堂上这些妖魔邪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泽中老脸涂了胭脂一般,酒醉红通的厉害,说话舌头也不甚利索,但字字珠玑,句句真言。

来俊臣来此目的,就是为此,听上一听这位沉淫宦海久矣,始终平稳无恙的老臣吐露心扉,获益绝非仰仗蒙头闭眼横冲直撞换来一身累累伤痕所能媲美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载书。

他来俊臣既非求和派,又非主战派,更不是保皇派,最是瞧不起摇摆派,他要做的是顺势而为,在浊流永进中寻求那个“万一”。

一切只是他的垫脚石,一切只是他未来坦途上的风景,他所要走的,注定是一条风光大美,却鲜有人知的崎岖小路。

但他一直坚信,崎岖小路,同样可以登顶。

城隍庙。

疯子唤回城隍二候,回来的却是青厮虎霸天,一问一下方才得知,北城如今形势急转直下,源于城外又有七八座摇摆小国加入这场硝烟之中,等同说围簇在虎狼皇朝周边的一众小国,如今都揭兵而起,站在了虎狼皇朝对面。

疯子摩挲着下巴,眸光流转不定,他在算计时间,裴村墨家一脉先前答应三十万法器装备,但到的如今,只送来不到半数,剩余不见丝毫风吹草动。

“莫非还得老子走一遭?”

疯子嘀咕一句,他对于那个裴丑女着实有些犯怵,明明是一个可以仰仗皮囊妥妥吃饭的仙子,但却偏偏覆上面皮做丑女人,这种心境他是理解不了。

“大人,还有一事,城头上冲杀活下来的兵士,最近病恙皆加重的厉害,军医说是药包有问题,只怕是有人在赚黑心银子!”

青厮虎霸天说的义愤填膺,药包作假,直接的代价就是一些本可以活命的勇士就这么死于非命,他已经眼睁睁看到三位不过是断腿的勇士,先后离去。

疯子眯眼,思量着问题,粮草等诸多事宜,皆是兵部一直在负责,先前老尚书翟仁不曾告退,这些方面并未存在的隐患并未暴露,如今新尚书一上来,问题就彻底暴露出来。

“这是要借刀杀人还是要新官上任放三把火?”

疯子已经隐隐看到在这一团乱麻的背后,出现有商家一脉的影子,但他并未有过任何示意,按道理说商家一脉不会这般落井下石才对!

蓦然,疯子心神一冷,他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正是基于这种可能,才使得商家一脉心甘情愿退出昔年仙门纷争。

商家一脉,最近三千载,奉行“推市前行”之理,图谋甚大,大到疯子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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