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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况穆不知道季宵焕这句话是对着他说,?还是对着秋晴说的。

四个人隔着玻璃相望。

况穆手里依旧端着牛奶,手腕颤抖,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在这一瞬间冲到他的心口,?顶的他头脑发昏,?连喘息都变得格外艰难,眼前的景象由彩色的画面渐渐蜕变,变成了黑白色。

况穆其实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季宵焕了,?他好想他,?好想他。

他本以为他们下次相见会是在学校里。

那时候假期过完了,?他会剪一个干干净净的头发,?气色也养得好看一些,遇见季宵焕的时候,如果季宵焕看他了,他就迎着季宵焕的目光多看他几眼。

如果季宵焕不看他,那他也高傲一点。

总之一定不要表现出很高兴,很想他的样子,?那样太没出息了。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下一次想见来的那么快,?还是在这种情况。

复杂的情绪充斥的况穆的心脏,?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窗外季宵焕目光嘲讽的看着他,?身边还有个新的女孩。

况穆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他煞费苦心不让秋晴不去找季宵焕,?甚至做出了他曾经最不屑的事情。

他之前还在为秋晴不再找季宵焕复合而沾沾自喜,?可是他却没想到,?季宵焕身边早就已经换了人。

女生.......

又是一个女生.......

新的,?清纯,甚至比秋晴更优雅漂亮。

那么他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季宵焕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况穆,你是不是觉得从我手里抢到都是好东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抢走的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呢?”

“可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讨厌别人觊觎,比如你刚刚的行为.......就令我很厌烦。”

果然是这样,季宵焕之前就提醒过他。

只要况穆能抢走的,都是季宵焕不屑一顾的。

他这次肯定又令季宵焕厌恶了。

况穆在季宵焕的目光下,感觉自己无处遁形,就像是伏在地面上的一坨泥人,马上就要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一滩烂泥。

他就知道人不能有坏心思,他况穆活那么大就这一次利用了别人,动了一次不正当的想法,结果就被撞了个正着。

他活该。

季宵焕身边的女生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不是洛雅学院的学生,不明白这三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她顺着季宵焕的目光朝店内看。

店里靠窗的桌子坐着两个人,少女明艳靓丽,穿着一件碎花的吊带连衣裙,正睁大了眼睛,讶异的看着季宵焕。

而坐在少女对面的少年,竟然更加的漂亮!

他发丝微翘,精致的脸庞只有巴掌大小,只是脸色泛着病态的白,红润的唇微微的颤抖,手腕处的袖子被撒出来的牛奶浸湿,眼角的皮肤赤红,就像滴落在宣纸的胭脂。

此时那双大眼睛里含满了水汽,好像只要轻轻的眨一眨,眼泪就会如窗外的雨滴一般,落得停不下来,这般模样比女人还要惹人怜,任何人见了都只想好好疼他,哄他。

方晓晓眼神微震,目光在况穆的脸上停留了好久,才转过头轻轻的唤了一声季宵焕的名字:“季宵焕,你们认识吗.......”

季宵焕听见方晓晓的声音缓缓转过头,脸上的冷意瞬间褪了个干净,他笑着说:“不认识。”

方晓晓皱了皱眉。

她并不信季宵焕的说辞,可是她和季宵焕才刚刚认识,两个人并不熟悉,她没有权利对季宵焕过问。

季宵焕看破了女生的心思,他抬起手朝店里面指了指,指尖的位置恰好点到了桌子上那束扎眼的玫瑰花。

况穆心头一紧,手腕垂在身侧颤抖的厉害。

果真下一秒,季宵焕的嘴巴张了张,笑眼弯弯说:“喜欢花吗?”

方晓晓愣了一下,小脸瞬间开始泛红,她的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是娇羞的点了点头,接着季宵焕打着伞两个人朝远处亭子下走去。

那里有个买花的小男孩正在亭子下面避雨。

况穆目光紧紧的跟着两个人的背影,脊背崩的像是一只待发的弓。

不要买.......

不要给她买玫瑰花......

况穆想要站起身,冲过去拉住季宵焕,对他解释这一切,告诉他他和秋晴只是一起练了琴,他不喜欢秋晴,他们今天是第一次一起出来,秋晴的那束玫瑰花不是他买的,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这次真的没有要抢什么!

所以他能不能不要厌恶他啊.......

内心强烈的解释|欲冲撞着况穆的心脏,震的他振聋发聩。

况穆恨得立刻就飞到季宵焕身边,可是目光触及到季宵焕背影时,况穆又回想起季宵焕看向他的眼神,那一瞬间心脏的敲击声都淡下来不少,他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次况穆害怕了,害怕他像个疯子一样跑过去,可是最终只换来了季宵焕的冷眼相向,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或许季宵焕并不在乎况穆和秋晴的关系是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厌恶况穆这个人。

不管况穆做什么都会让他厌恶。

季宵焕和方晓晓走到买花的小男孩身边,方晓晓蹲下身子,很认真的看着男孩身旁摆着的花束,然后她指了一束花,抬头试探的看向季宵焕。

季宵焕站在原地没动,抬起手指向了另一束,说了些什么,方晓晓目光微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两个人买下了那束花走了。

秋晴也看着窗外,忽而笑了一声,拿着汤勺搅了搅咖啡:“又一个,真有本事。”

况穆头脑发蒙,秋晴的话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缓缓地回过头,木然的问:“什么意思?”

秋晴单手撑着头,长卷发披在颈肩,她竖起纤长的指甲点了点店外:“刚刚那个人你应该看见了吧,他是季宵焕。”

况穆:“恩。”

秋晴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女孩挺漂亮的,季宵焕虽然是花心,但是眼光不差。”

“........他很花心?”况穆咬着牙问道。

秋晴倒是不以为意,她抿了一口咖啡,咂了两下嘴说:“现在长得帅的男生有几个不花心的。”

况穆单手放在腿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指尖捏紧了裤子上的布料,也掐的自己皮肉刺痛。

秋晴看着咖啡发了一会呆,又看向况穆,若有所思的说:“不过我觉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还是你好,比季宵焕长得还好看,学习好,家世好,连琴都弹得好听,却不像他一样........”

况穆死死的咬住下唇,抬手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牛奶摇摇晃晃的洒了出来,他呼噜一声站了起来,凳子在地上划出一声刺响,眼睛充血的看着秋晴,手捏的桌台咯吱咯吱作响。

秋晴吓了一跳,抬头瞪大了眼看着况穆。

她不明白她怎么惹到况穆了。

秋晴本意是夸一夸况穆,她觉得况穆不喜欢季宵焕,所以才处处针对季宵焕,如果她将季宵焕和况穆相对比,凸显况穆的好,况穆一定会的开心的。

可是况穆现在身上充满了压抑的气势,任谁来看都能发现那是一股风雨欲来的怒气。

咖啡店里原本安静悠然,被况穆弄出来的声响惊的众人纷纷侧目,连忙有店员拿了一块抹布跑了过来,擦拭着桌子上的牛奶渍,连声询问况穆是不是他们服务有什么不周到,让他生气了。

况穆闭上眼睛深喘了两口气,身子摇晃了两下,他朝服务员挥了挥手,抬起腿大步走了出去。

秋晴回过神来也急忙跑出去,连玫瑰花都没拿。

推开咖啡店大门,况穆已经走到路的对面,秋晴跑过去挡在况穆身前,声音焦急:“况穆,你怎么了?”

况穆已经冷静了不少,他看着秋晴,脸色像往日一样拒人千里。

“没事。”

“那......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况穆的脸色白的厉害,他睫毛颤了颤,语气冷然的说:“我要回家了。”

“可是现在还在下雨。”

“没关系。”说完况穆转身就走。

秋晴不好再拦他,站在原地面色为难,眼睁睁的看着况穆一步步远去。

雨势渐小,从大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细雨。

况穆埋着头一路快走回家,脸上身上被细雨淋的半湿,他草草进浴室里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没有吹,就穿着一身浴袍躺在了床上。

况穆感觉很困倦,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困倦,他想要睡觉,可是眼睛只要一闭上就会出现季宵焕和那个女孩站在一起的身影。

季宵焕笑着对女生说话,季宵焕和那个女孩共撑一把伞,季宵焕带着女孩去买花。

还有季宵焕用嫌恶的眼神俯视着他,对他说:“真巧啊。”

可不是真巧吗?

冥冥之就像是命运一样。

在况穆人生的前十二年,给他送来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把况穆宠上了天,让况穆享受尽了哥哥所有的好,而后却让两个人反目。

现在的季宵焕愿意把他的柔情给所有人,却独独不愿给他。

秋晴还说季宵焕花心,无情.......

季宵焕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他曾经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况穆蜷缩了起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掌心感受到心脏的律动,心脏跳得有些快的失常,一下又一下激烈的撞击他的胸腔,这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屋子,夜晚漆黑寂静的令人感到可怕,况穆想过无数次他了无生息死在家里的情景。

他每天都在害怕这件事情发生,晚上睡觉时他只有捂着心口,才能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况穆躺在床上没多久,头脑就开始昏昏沉沉,他陷入了一场梦境,那场梦太浅,让他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着在回忆过去,还是睡着了做的一场美梦。

梦里他回到三岁的那年。

三岁的况穆还太小了,他记不清很多的事情,可是唯独记得他见到季宵焕的第一面。

那时他的亲生母亲才去世,况进山带着况穆到了明城投奔最好的朋友,当时在明城赫赫有名的季家二少爷——季明义。

去季家那天,况穆还穿着幼儿园的英伦小校服。

况进山总是不会打扮他,自从况穆母亲去世后,他穿的衣服都乱七糟,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这一套校服。

黑轿车驶入了一个豪华的富人小区,双开门的铁栏杆大门缓缓打开,轿车路过修剪漂亮的花园,停在房门处。

季明义和严敏慧从房间里迎了出来。

车门打开了,况进山将况穆抱了出来,对况穆说:“况穆,叫季叔叔和严阿姨。”

那时候小小的况穆缩在况进山的怀里,双手抱着况进山的脖子,头埋在况进山的脖颈处,就像一只奶白的小团子,哼哼唧唧的哭喘着,别着小脑袋不肯说话。

他从小就身体不好,晕车晕的厉害,所以况进山很少带他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轿车,车里高档皮料的味道把他熏吐了好几次,他只觉得自己好难受好难受,却又说不出来哪里难受,只能用哭表达情绪。

况进山觉得况穆没有礼貌,他拍了拍况穆的后背,再一次让况穆叫人。

况穆哭的声音又大了些,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季明义大步上前走了两步,接过了况穆打圆场:“来来来,让叔叔看看怎么哭的那么厉害。”

况穆吸了吸鼻子,透过满眼的眼泪看向了季明义。

季明义长得十分英俊,眉眼尽是柔和,况穆从小就认生,除了况进山和他母亲之外谁都抱不得他,可是那天他看着季明义只有满满的亲切,没有丝毫的抗拒。

他揉了揉眼睛,头贴在季明义的肩头,任由季明义抱着。

“他晕车。”况进山空了手,转过身去车上拿送给季家的礼物:“我很少带他出来,麻烦。”

季明义伸出手擦了擦况穆的小脏脸,丝毫不嫌弃他满脸的鼻涕眼泪:“你不早说,你要是早说穆穆晕车,我就让我家司机去接你们了,我正好有辆车开着稳当,坐着舒服不少。”

“多大点事,从机场到这里也就四十分钟车程,他多晕几次就不晕了。”

况进山总是对况穆很不在意,他从车里拿出一堆礼品,随着季明义走进了况家。

季明义一进门就将况穆放到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不停的翻找,况进山站在门口望了一圈问:“小焕呢?怎么没有见到?”

“别提了,上午刚吵了他一顿,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肯下楼。”

严敏慧说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况进山。

况进山接过拖鞋,朝严敏慧笑着道谢。

季明义在药盒里翻不到合适的药,回头看着还在小声哭泣的况穆很是心疼,他抱起况穆说:“叔叔带你去找哥哥玩好不好,哥哥的屋子里有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啊?”

况穆听见好吃的停下哭声,他张嘴打了两个小哭嗝,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况进山,软声软气的说:“要,要的.......”

况进山正由严敏慧带着参观家里,他看见季明义在哄况穆,挥了挥手:“明义,你不用哄他,把他放在沙发上,他自己哭一会就好了。”

季明义没有这样做,他抱着况穆上了二楼,敲了敲一间房间的门。

那个房间敲了好久都没人开门,直到季明义有些生气了,他将况穆放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两下门,厉声喊道:“季宵焕,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三的那个音刚落,房门就缓缓打开。

窗帘干干净净的束在窗户的两侧,房间是简洁的深灰色调,季宵焕穿着一身深蓝的对襟睡衣,脸颊映在阳光下,更显的他鼻梁高挺容颜帅气。

况穆看着季宵焕的脸,呆呆的忘了哭,他觉得这个哥哥真好看,像是幼儿园老师给他看的画本上的一个小神仙。

他好喜欢那个小神仙的。

“干什么?”季宵焕刚刚被严敏慧吵了一顿,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他皱着眉头朝外面打量了一圈,语气不善。

“我之前和你说的况穆弟弟来了,你出来陪弟弟玩玩。”

“不陪,他自己不会玩?”说完季宵焕又要关门,却被季明义一把挡住。

况穆瘪了瘪嘴,双眼蓄满了一泡泪,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哥哥不像小神仙,他好凶啊,他不喜欢他了。

季明义见况穆又哭了,不由分说将况穆抱到床上,回身叹了口气对季宵焕说:“弟弟身体不好,现在还不舒服,你之前不是老吵着没有人陪你玩吗?你好好对弟弟,以后弟弟就一直陪着你了。”

况穆还是哭个不停,季宵焕却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歪着头看了况穆一会,突然站起身跑到书桌前,拿了一个糖塞到况穆的嘴里。

他嘴巴张了张,别扭又笨拙的说了句:“你!别哭了。”

你好好对弟弟,以后弟弟就一直陪着你了.......

........

况穆睁开眼睛,他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觉得眼睛湿漉漉的,嘴里仿佛还能尝见那颗糖的味道。

好甜好甜,好好吃。

况穆揉了揉眼睛,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侧过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

他下午点多躺到床上,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深夜对于况穆而言格外的难熬,他毫无睡意又无所事事,只能坐在床头发呆,脑袋里不断的回想着梦的情景。

其实他三岁的记忆早已经变的十分模糊,可是这场梦就像一卷记录回忆的胶卷,将当年的每一个细节的拍摄的清清楚楚,连同其他的记忆都一同连根拔起。

况穆弯腰打开了床头柜的最后一层,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那本相册他随身带在身旁,却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翻开过了。

因为他不敢打开看。

况穆将相册放在腿上,手指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一页。

相册的第一页放着一张照片,是一张大合照。

上面有五个人,季宵焕和况穆两个人个子小小的站在最前面,季明义,严敏慧,还有况进山站在后面。

那年是况穆岁生日,况进山特意办了一桌宴席庆祝,连远在外地的严敏慧都赶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祝福况穆生日快乐,季宵焕送了况穆一个篮球,说希望况穆的身体可以越来越好,陪他一起打篮球。

季明义送了况穆一本童话书,他弯腰摸了摸况穆的头,笑着说:“我希望穆穆可以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就像童话里无忧无虑的小王子一样。”

况穆伸手摸了摸照片,他的手指拂过季宵焕,拂过季明义,最后停在严敏慧和况进山身上。

在照片里,严敏慧站的离况进山很近,两个人的手背几乎贴在了一起,他俩一起穿着黑色的衣服,更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张表面幸福的照片更像是某种预兆,照片里的五个人的关系注定要支离破碎,而况穆注定做不了童话里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况穆啪的一声合上了相册,他的心脏又开始难受了,难受的他眼睛酸涩。

况穆低下头,双手耷拉在身侧,胸膛都在不停的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捂上了眼睛。

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像是噩梦一般缠绕着他。

他又想起了........当初季宵焕离开时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那是大雪纷飞的冬夜,季明义和严敏慧离婚后没多久季明义就带着季宵焕搬家了。

季家和况家已经彻底决裂了,况穆还是从孙姨的口知道了季宵焕要搬家这个消息。

晚上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偷偷的从家里溜了出来,站在季宵焕家门口的那颗香樟树下,静静的看着他们搬家。

季家的佣人一箱一箱的将行李搬到车上。

东西太多了,佣人忙不过来,连季宵焕和季明义都在搬东西。

以往况穆是季家人的掌上明珠,上到季明义下到新来的佣人,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就连不经常在家的司机伯伯看见况穆都会蹲下摸摸他的脑袋。

但是那晚季家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况穆,大家却都很有默契的对他视而不见,宛如况穆是透明人一般。

况穆没有走上前,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季宵焕一趟趟的搬东西,一趟趟的无视他的存在。

他的脚缩在被单薄棉拖鞋里,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浸湿,浑身都没有了知觉,可况穆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绞痛的厉害。

终于东西都搬完了,以前热闹繁荣的大别墅瞬间变得萧瑟空落,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夜之间变成了白发佝偻的老爷爷。

啪的一声,别墅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季宵焕抱着最后一箱子东西走了出来,他从况穆身边路过时,况穆终究是没忍住哭了,他声音又低又软的叫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就像是一句魔咒,季宵焕一下就定住了脚,背对着况穆一动不动。

“哥哥.......”

况穆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

过了许久季宵焕低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转过了身,隔着漫天的大雪一步步的朝况穆走来。

况穆眼里的光一下就亮了,他红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季宵焕走到他身前,就像一只祈求得到食物的小鹿,绵软又乖巧。

季宵焕什么都没说,他站定在况穆身前,将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披到了况穆身上,又弯下腰替况穆拉上了拉链。

就像之前每次况穆冻得发抖,季宵焕会将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一样。

衣服上还带季宵焕温暖的体温,这让况穆萌生了一点点的勇气,他颤抖的抬起手,用指尖拉住了季宵焕的衣角,不愿让季宵焕再走。

季宵焕却握住了况穆冰凉的手,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扒开,最后他问了况穆一句话。

“况穆,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况穆愣在原地,红润的嘴巴微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那时候还小,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心里只是在计较着这次季宵焕没有叫他弟弟,也没有叫他小月亮,而是直呼他的全名。

季宵焕也没有等况穆的回答。

他转过身径直走向了轿车,身上的黑色毛衣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单薄的后背在冬夜里格外的决绝。

未等况穆回过神,一行人就走远。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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