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发愣。
爹爹生前极少将自己的书画赠与旁人,大多都留在府上。此番抄家,想来也该全部收归国库了才是,如今竟在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家中看到了爹爹的笔迹……
想起爹爹生前,最骄傲自己这一手苍劲的字,愣是人抛掷万金也不肯随意让出。
那时听别人夸赞,爹爹的脸上都是骄傲的笑意。
萧诚似乎察觉不到自己眼眶湿润。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爹爹小时候教自己写字,那只同字一般苍劲有力的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年幼的自己的小手,握着狼毫,在同这一样的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想起爹爹说,这个诚字,包含了爹爹和娘亲对自己的期许,不求他今后踏入官场,不求他这辈子大富大贵,只愿这辈子,他都能待人诚实,诚挚,诚恳,为人坦荡,从而好让他人,也这般对待自己。
他想起爹爹说着对他的期许,那只温暖的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回想起却是那样刻骨。
爹爹说,等以后,等他娶妻生子,这孙孙的名字,也定要他这个老爷爷来起才是。
他的眼泪落了下来,砸在了纸上,晕开一抹水痕。
娶妻,生子。
爹爹当时说着这话,边上的娘亲笑着轻轻推他,怨他天天想得太过遥远。
遥远。
太过遥远……
萧诚的泪珠似断了线,止不住砸在那一个个苍劲的大字上。
他的爹爹,他那么温柔,那么疼爱自己的爹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谋反……
还有娘,还有萧府上上下下……
他来不及将桌上的这卷真迹收起,来不及将它放回盒中,来不及遏制自己的眼泪和如同受伤小兽般的痛苦呻吟。
他泣不成声。
回不去了,那样美好的日子,回不去了。
……
秦云深进得这书房时,只见萧诚趴在桌上啜泣,边上是展开的一幅书法作品,还有那个精巧的檀木盒。
他知道,萧诚看见了。
这副作品,确是萧公真迹,是他托大理寺中的一个朋友去萧府讨来的。萧公这一手字,他总爱不释手,以前就挂在书房正中,每天看着都觉得可贵。自从萧诚来了之后,他怕萧诚触物感伤,便将此卷藏了起来,藏在了他书房中最为名贵的檀木盒中。
他就连这书房也极少来,平时东跨院也落了锁,生怕萧诚钻进来瞧见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
一切小心设防终究还是有崩塌的一天,秦云深缓步向前,将手轻轻搭在萧诚纤弱的肩上,感受着他的身子随着啜泣微微颤抖。
少年啜泣着,抬不起头来。
他的压抑隐忍好似在这一刻寻得出口,洪水冲破大坝般宣泄着一切,似无能的盛怒,似无声的怒吼。
秦云深隐约听到萧诚哭着,嘴里却不断喃喃着什么。
他俯身倾耳,只听得少年断断续续哭诉着,含糊不清,
“我爹爹……他没有罪,没有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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