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自己那被糖汁溅染的裙角，从袖口掏出手绢，蹲身擦拭起来。
“十二年前，北境之战，我的二哥哥死在奉州侯三天三夜的围剿之下，最后将士只带回支离破碎的十六个血窟窿；九年前，茫地城之战，我的三哥哥四哥哥战死在了西疆之地，尸首抬回来的时候，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七年前，胡河之战，我的五哥哥单枪匹马被禹州骑包围，结果被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我平静地说完，缓缓起身却发现，二傻子，沈婴，飞歌，还有袁浩，甚至白小秋几乎皆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小秋噙泪望着我摇头。
我惨然一笑，“结果啊！那个将我二哥哥捅了十六个窟窿的将军被我父王册封为了奉州新主，那个将我三哥哥四哥哥斩杀得面目全非的西域单于依旧在西疆好好地活着，将我五哥哥万箭穿心的禹州骑将士们虽是死了，但却依旧得享太庙，光宗耀祖。”
我微笑着说完，发觉白小秋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我几个哥哥死的时候，我还很小，我曾经跑到正乾宫去质问父王，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加封那个将军为奉州新主，为什么不派兵去西域杀了那个单于，为什么要将那些禹州将士厚葬，为什么不为哥哥们报仇。结果我父王只回了我一句话。”
“什么？”
我看着白小秋，苦涩一笑，“他说，错的其实不是他们，是这个世道时局。”
“世道时局...”
我将白小秋脸上的泪迹轻轻擦干，重复着她的话，“对，世道时局。”
以前并不太能懂父王这句话，现在却慢慢理解了当时父王的深意。
这些人有几个是为自己而战的？
他们原本可以选择不参军不入营的，或做个小本生意买卖盈亏，或耕田劳作自给自足，若非为了那片家乡故土，谁愿意将头颅提在手上，甘愿踏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战局漩涡？
在这个末年乱世，没有谁，在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