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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们不能强制我滴血!我是有功名的人!”秦青云脸色霎白,对着大族老色厉内荏地叫嚣。

“功名?”大族老冷笑:“屁!一个童生也好意思说自己有功名?别说你童生过没过了,就算是秀才也没用!除非你今天想出族,否则你就必须验!”

秦青云勃然色变:“大族老你这是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说你验还是不验吧!”大族老也不跟秦青云费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你不验也可以,来人,拿族谱!”

秦青云因为姓秦,名字不在阮姓的族谱上,但是为了让秦姓有一个根,所以村里单独给秦林写了个族谱,上面除了秦林就他了。

虽然族谱上的人名少的可怜,但也是上报过官府的。一旦他被除族了,这辈子就别再想考功名了。

所以一听族老拿族谱,秦青云就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大族老,你这是在逼我去死么?”

大族老眼皮一拉:“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至于你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有什么怨恨就问你的亲娘吧!谁让朱氏把你生得不清不白的?”

朱氏哭喊道:“不能验啊,不能验啊!求求你,大族老,让我去死吧,都是我作的孽啊,跟我的云儿没有关系啊,我的云儿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啊。求求你,大族老,别验……呜呜……”

朱氏跪着大族老的面前拼命地磕着头。

陈老头眼珠子腥红,怨毒的瞪着大族老,拼命的挣扎,嘴里恨恨地骂:“阮大方,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看到这样子,大族老还有什么犹豫的,心里早就明白了秦青云的身份。

大族老心里恨不得扒了朱氏与陈老汉的皮!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戏弄阮姓之人?他们把阮族人当成什么了?

大族老愧疚地看了脸如寒霜的阮绵绵,回过头厉声道:“拿纸笔,改族谱!”

“等等!”秦青云抢上一步,铁青着脸:“我验!”

“不!云儿,不能验啊,娘求求你,不能答应啊。”朱氏哭喊着。

陈老汉也老泪纵横:“三儿,不能验啊,听你的娘的,不能验啊。”

秦青云低垂着眼皮,掩住眼底的恨意。

他能不知道不能验么?

可是现在由得了他么?

早知道他的身世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他还能有所准备。

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却做出这个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他们的奸生子么?

秦青云此时对陈老汉与朱氏动了杀意。

可怜陈老汉与朱氏还在为秦青云担心不已。

大族老指着一个干净的碗,寒声道:“滴一滴血在这碗里。”

“知道。”秦青云冷着脸应了声。

人走到了碗边,碗里已经放了水与试剂。

这只是一碗普通的水,普通的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可是秦青云在这碗水面前却害怕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害怕一碗毫无异处的清水。

这碗清澈见底的水就是他催命的毒药。

他定定地看着这碗水,又惊又痛又怒又怕。

只要一滴血,这碗水就能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快滴!”大族老不耐烦的催促。

秦青云眼微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一片的阴残之色。

他发誓,今日这关如果过了,他日他定当一雪今日之辱,他要这帮子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尤其是阮家姐弟!

他们身为他的侄女,不是就该成为他的踏脚石,为他铺路的么?哪怕为他送了命都是他们的福份么?

可是他们却敢反抗他!那就去死吧!

秦青云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地划破了手指。

一滴血落入了碗中。

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的众人听到了“笃”的一声,血落水中的声音。

“不!”朱氏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陈老汉则如被抽干了身体里的力气般,呆呆地看着秦青云,唇不停的颤动,低低呢喃:“不能验……不能验……”

秦青云淡淡地看着,冷漠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

“陈老汉,该你了!”大族老喝道。

陈老汉一个激灵,抬起死灰般寂静的昏黄老眼,阴冷地瞪着大族老,一字一顿:“阮大方,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大族老勃然大怒:“采血!”

阮小二一把抓起了陈老汉的手,也不客气,拿起了针用力扎了下去。

陈老汉如同没有感觉般,只是如毒蛇般用幽冷的眼直直的瞪着大族老,仿佛随时要咬上大族老一口。

大族老嗤之以鼻,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怕一个老无赖么?

又是“笃”的一声,陈老汉的血滴入了碗中。

秦青云心头一紧,眼紧紧地闭上,不敢再看。

他的手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直冒。

耳边,是众人好奇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穿破了一片宁静,屏弃了所有的杂音,无限扩大的在他耳边回响,切割着他的神经……

“融了没?融了没?”

“不知道。”

“你倒是说啊?融了没?”

融了没?

秦青云不敢听,不敢看,可是又想听又想看。

他被如被放在煎锅上烤的肉,焦虑难安。

大族长漫不经心地看着碗里,在他看来,结局早就是预知的。

突然,他眼睛瞪了如铜铃般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后面的乡亲看到大族老难看的脸色,都猜测了起来。

村长也看向了碗,脸色也变了变。

吴氏,阮二奶奶,江氏,都在看过碗后表情生硬。

阮绵绵看了眼后,眼中划过一道诧异之色。

她再次看向了秦青云,此时,秦青云正紧紧地闭着眼,根本没注意到阮绵绵正在打量他。

就因为秦青云闭着眼,所以一道如头发丝般纤细的光亮在秦青云的印堂上闪过。

枯木逢春之相!

阮绵绵心头一惊,眼死死地盯着那丝白光。

枯木逢春,原指枯干的树遇到了春天,又恢复了活力。比喻垂危的病人或事物重新获得生机。

在相面术上却是指本该毫毛途地的死劫突现一线生机。

如今秦青云已然被逼到了绝地,可是就因为印堂上的一线生机让他得以绝处逢生。

真是浪费了这一次大好的机会啊!

没想到如秦青云这般恶毒的人居然也有救人性命的时候。

不管他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因为这一功德,却让他逃过了今日一劫。

因为被他所救这人命极尊贵,气运鸿厚。就靠那人传递给他的一线气运,就帮助秦青云今日转危为安了。

“没融!”大族老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秦青云眼陡然睁开,光芒闪现。

他看向了碗中,看着两滴互相排斥的血滴,欣喜若狂。

“哈哈哈……没融!没融!我是秦家的子孙!我娘是清白的!”秦青云大笑着,叫喊着。

朱氏醒来听到没融二字先是一愣,随后喜极若狂高叫:“我是清白的!我就说我是清白的!云儿是我与秦相公生的!呜呜呜……”

陈老头却眼珠子瞪得滚圆,仿佛要吃人般看着那只碗,粗哑着嗓子问:“阮大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族老厌恶地撇了眼陈老头,冷冷道:“没融,这不是趁了你的意了么?”

“没融……”陈老头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在想明白这两个字中的含义,突然,他回过头,狠狠的揪着朱氏的衣襟,如厉鬼般盯着朱氏,低吼:“朱氏,你说!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秦青云的血和我的不融?”

朱氏吓得一个激灵,一巴掌拍开陈老汉的手,斥道:“你疯了么?没融不是对的么?他本来就是我和秦林的儿子!”

“你和秦林的儿子?哈哈哈……”陈老汉松开了手,亦大笑了起来。

朱氏心虚的低了下头,随后又看着秦青云喜笑颜开。

村民们不淡定了,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没融?”

“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就是,刚才看朱氏与陈老壮那么紧张的样子,怎么看秦青云都象是两人偷情生的,怎么可能不融呢?”

“会不会是碗里的水出问题了?要不重验吧?”

“不可能吧?这水都是一样的,加的试剂也是一起加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难道秦青云还真是朱氏与秦林生的?”

“那秦青云还真跟四丫他们有血缘关系了?”

众人议论纷纷,大族老村长他们脸色很不好看。

阮绵绵走到了那只碗边,拿起碗闻了闻,又伸出手指放在里面沾了沾,最后又闻了下手指。

“四丫在做什么?”

“不知道。”

“怎么看她是在检查一般?是不是她怀疑这水有问题啊?我就说不可能不融的。要是不融一定是水有问题了。四丫一定能检查出来。”

“不会吧。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难道秦青云还能做手脚不成?”

“四丫,你看出什么来了?”大族老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毕竟要是秦青云真的是秦林的儿子,朱氏与陈老壮不会那么害怕。

可是偏偏这验血就是验出秦青云与陈老汉没有血缘关系。

阮绵绵笑了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他手指上有盐。”阮绵绵压低声音在大族老耳边道:“只要有盐,这水里任何血都不会融的。”

大族老大惊失色:“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书,异闻杂记里看到的也说不定。”

这就是气运开的金手指。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盐加在水里能让至亲之血不融的事,居然被秦青云知道了。

而且秦青云还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居然在陈大壮被采血与朱氏滴血认亲的后,预先作了准备。

“不行,我要揭穿他!”大族老没想到到这地步了,还能让秦青云逃过去。还能让朱氏没病没灾躲过去。

要知道陈大壮是朱氏与陈老壮生的,与秦青云是朱氏与陈老壮生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大壮是朱氏与陈老壮生的,只能说朱氏婚前不检点。

但秦青云如果是朱氏与陈老壮生的,那就是通奸了。

婚前不检点,最多是被人指指点点,骂上几句,或者族里抓去打上一顿。

但通奸是要沉塘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证明秦青云是朱氏与陈老壮通奸生的,那么就不能惩罚朱氏。

最关键的是秦青云一旦还占着阮家姐妹亲叔的名份,阮家姐弟就会受秦青云的制约。

“祖爷爷!”阮绵绵一把抓住了大族老的衣角,摇了摇头道:“没用的。”

气运要救的人,便是强求也不可能有结果了。

阮绵绵身为天师自然是知道。

不过不能强求预先的结果,但给添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为啥没用?”

“刚才是所有的水同时倒的,所以他说不出什么来。可是一旦我们不承认之前的验血,要重验的话,他会有千百个理由说我们是陷害他的。到时候我们反而被动。”

大族老一窒,恨恨道:“难道就由着他这般猖狂?”

“未必!”阮绵绵唇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祖爷爷,您看陈老汉凶残的表情!您别忘了陈老汉可一直以为秦青云是他的亲生儿子的,他这么多年把秦青云当成了宝一样,现在才发现秦青云不是他儿子,您说以陈老汉这种阴狠冷戾的性格,能放过秦青云么?还有,不跟陈老汉融,也不能证明就是秦家的种啊。毕竟朱氏是有前科的啊。”

大族老看向了陈老汉,果然看到陈老汉腥红着眼珠子,如要吃人般盯着秦青云,那样子象极了山里蹲伏在隐秘之处,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猛兽。

大族老心底划过一道鄙夷。

果然天道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三十年前,陈老汉把亲儿子送到山里喂了狼,没想到三十年要跟另一个亲儿子互相残杀。

果然秦青云的血里流着的是陈老汉这种恶毒的人的血,一样的黑心黑肠!

斗吧,杀吧!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才趁了他的心。

“大族老,云儿与陈老汉的血没融,这就证明我是清白的吧?你们还不放开我?”

朱氏立刻满血复活,神气活现起来。

大族老冷冷道:“秦青云与陈老汉血不融,只能证明他们两不是亲父子,也不能证明秦青云与秦林是亲父子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氏尖叫道。

“什么意思还用我来说么?朱氏你婚前不检点,婚后又有谁来证明你就是个守本份的?”大族老向着众人道:“你们觉得呢?”

众人一听来了神了,乡下人本来就爱没事传个闲话什么的,能把没影的事都说得活灵活现。

现在朱氏都把把柄送上门给人说闲话了,哪个还不发挥想象力,天马行空的胡猜一番。

“没错啊,朱氏既然在姑娘的时候都敢跟人未婚先孕,凭啥跟了秦林就不会偷嘴了?”

“就是啊,我看秦林也不喜欢朱氏,和朱氏成婚后不是经常夜不归宿么?”

“还说秦林是赶考失踪了,我看一定是朱氏与奸夫在床上被秦林抓奸抓到了,所以朱氏一不做二不休把秦林给弄死了!”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了,朱氏说秦林去赶考了,可是毕竟我们谁也没看到过秦林出村子啊,怎么一个大活人就没有了呢?”

“再说了,就算是赶考,这考没考上总得回来吧?不能回来也得报个信吧?这没人没信的就没有了人,朱氏连两年都没守,就改嫁陈老壮了,这说明朱氏根本就不伤心秦林的失踪啊。”

“哎呦,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经常看到秦林不在家,晚上有人往阮家老宅去呢。”

“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家那口子喝多了,一直闹到早上快破晓的时候,我出去打水,看到朱氏把一个男人送出来,我还以为自己一夜没睡看花眼了,现在想来朱氏是偷汉子啊。”

“我也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

一个想起来了,就会有更多想起来的事。

哪怕很正常的事,在乡亲们这样议论下,在这种状况下都变得不正常了。

阮绵绵倒是能肯定,朱氏确实在与秦林婚姻期间偷人了,不过偷的应该是陈老汉。

大家看到的也应该都是陈老汉。

毕竟秦林也许不喜欢朱氏,不那么注意朱氏。

但陈老汉应该是喜欢朱氏的,不然也不会为了朱氏,逼死原配杀死亲子了。

所以陈老汉应该紧紧地盯着朱氏的,不会让朱氏有机会跟别的男人有什么首尾的。

乡亲们越说越离谱,最后居然说亲眼看到朱氏跟三个男人在草里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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