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如果还有谁有心思画画这里应该是不错的写景地。”女孩走在前面，水的湿润和绵延经过肌肤进入体内，但不会浸湿衣裳，水中漫步，做不到脚踏实地，但也不是游泳那样顺水推舟，两人的动作都仿佛放慢过。一步一步富于美感。
“你掌握得很快嘛！其实这样不会省力，但我觉得很合适这里的氛围。”女孩看上乐意分享自己的心情，两人就算隔好久才说一句话也不觉得对话僵硬。
“外面是不是很多人？”
“一直都很多。”
“我是说，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去匆忙，恨不得赶紧用两条腿跑完世界，恨不得立刻就把女人丢到床上，又或者做一些极端的事？”
“也不是都这样。”
“看到你我就相信了，我之前是一个画家。”
“看得出来。”
“不过不是那种搞艺术的，大概就是画一些人物形象，有时候也画漫画。”
“清闲”
“很清闲，有时候也想是不是波澜壮阔一点好。”
“一样的，人从来不知道满足。”
“但是我现在就好像不太想去追求什么了！”在海里依旧有走街串巷的生活感，不绕过一栋楼就看不到另一边光景，不时从还没有来得及上玻璃的窗口游出两条小鱼，甚至愿意吻在人身上，便觉得人在自然界也不是那么不受待见的。
“我觉得你是办大事的人！”
“嗯”
“哈，果然，你毫不犹豫就承认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做什么？做一艘飞船带着全星球乃至整个联邦的人逃走吗？”
“没有那么大，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耗去这一段时间。”垒在墙角的石头缝里又爬出一只乌贼，两人的动作因此放轻，说话声也安静许多，没有吵醒石头堆上那只半大的海龟。
“不过这里还没有通电，不然亮光就可以把附近的鱼类全部吸引过来。”
“你整天都在这？”
“还有整晚，我已经住在这里快两个月啦，一开始还有些不方便，毕竟这里没有信号，不过放下手机以后我觉得世界都安静了，我可以一天只在画布上画一笔，甚至完全忘记工作，只用眼睛看，这里每一个角落都可以作为画面的背景，不过我不知道应该给它们安排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我怎么样？”
“哈哈，又猜对了，我喜欢你这样直率的人！不过不行，你的理想太大了，这里装不下。”
“我想请你保密，不过你也不是会把所见所闻说给别人听的类型。”女孩忽然游走，回来时候穿上一条墨绿色的裙子，细看才发现是海带做的。
“好看”
“我还没问呢？不过我也觉得好看，花了好几天做好的。”裙子随波荡漾，好像可以留走的时候又停下来。
“前面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这里的设计师也是浪漫主义上头，扑出一条鹅卵石路还要保证不被水冲走，想想就要头疼。”
“所以他使用了某种独特的水纹图案，保护鹅卵石路的同时分散水流形成了一处奇景。”
“还没看到就被你全部猜出来了，真没劲。”
鹅卵石路就算得上是顺水推舟了，水流散开又聚在下流出口形成一道水墙，高不过人，但足够将人拒开。
“如果有人踩上去就会破坏这道墙，拒人千里呢！”
小镇子背靠礁石珊瑚，那上面才是鱼类的乐园，不过已经不属于人类的世界，走进去只会破坏它们的平和。
“还有还有，你跟我来。”女孩刚迈出一步，意识到可能打扰居住此地的游鱼，又放缓脚步，白朴分明看到在她的海带群里还是有两条小鱼游了出来。
“你笑什么？”
“好看”
“这是夸我吗？不过可惜了，你不会留在这，你要是留下来，估计久了也烦。”
“不会烦的，我最有信心的就是耐性。”
“这是什么意思？表白还是有什么其他企图，小女子可是天真善良得很，你不说清楚我完全不明白的。”
“没什么”
“没意思，到要紧时候就不说了，你家里人肯定没少说你。”
“是没少说，每天都有。”
“不过现在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找事做，就不用她们担心着。”
“很像”
“那当然，我顺便还是可以客串演员的。”
“不住一晚？这里的夜晚也挺特别的。”
“谢谢”
“谢什么，都是些我不要的东西。”
女孩继续说道：“看完这个。”
“好”
是一条垂垂老矣的长带鱼，一身皮就如绫罗绸缎，只是现在都显露颓相，带鱼自己也不愿意动，于是在这间小房子停留了三天，“它痛苦吗？”
“应该是”
“应该也有不痛苦的地方，它可能不记得一辈子如何过来的，但应该也还记得自己会动会跳的时候，与现在是不一样的。”
“我等你回来！”
……
外面一直都有争端，只不过都不像现在这样，压得不愿争抢的人喘不过气来。“妈妈呢？”
“在家里。”
“我送你回家。”他牵起孩子的手，孩子显然担惊受怕很长时间，以至于从这个黑袍罩身的男人身上得到一丝温暖过后就忘记了家里人不要跟着陌生人走的叮嘱。“有…有坏人。”他张嘴想要说出来，但似乎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嗓子，只能祈祷两人不要被发现其他人发现。
不过白朴一身黑袍在马路上很惹眼，迎面便有一辆重型卡车撞来。刺眼的阳光下，男孩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于是擅自帮其增加了狰狞的面孔、残酷嘶吼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