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再出现日夜轮转的原因并不是自转被终止了。而是属于东半球的光被西半球偷走了。所以就连我们自发的光线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响。”
“这个答案我想过，可是似乎有很多权威专家都…”
“权威专家我只相信两派内部的，外面的研究所不管名气再大，我习惯统一称呼为民间研究企业。”白短袖把面吃完，喝了一小口汤。
男生觉得不对，“应该还会有很多聪明人。”
“你想让他们怀疑，头顶上的太阳？”
“我…我明白了，就算有其他猜测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认为蓝星失去自转的流派占据主流，他们想当然的认为目前没有发生变故是因为两派的超高科技维持着稳定，至少还没有怀疑政府的纯粹性，比起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白短袖吃完泡面，找污水槽倒掉面汤，再摸黑找到垃圾桶，扔掉泡面桶拍了拍手，想要拍去手上的污垢。没那么在意的问道：“那么你觉得最糟糕的局面是什么样子。”
男生一边在脑海构想画面一边说道：“政党林立，藩镇割据，自以为能拯救人类的投机者全部跳出来，让普通人作出选择。”
“那就又会开启一个非常可笑的故事，见识过魔眼的威力，你觉得投机者们有几个胆子在两派面前乱跳？”
“说的也是，不管再如何乱，两派都有绝对的军事实力压制，这样看来确实出不了大事。”
“错了，对于蓝星来说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已经注定会有一场翻天的变化。”白短袖长长叹了一声，他伸出去的手突然停住，不太想打开面前这个可能。
“你在做什么？”白短袖突然拿出刀子，男生的视线凝固，也开始关注起水箱。白短袖找了一根细水管，没有犹豫一手拉扯，另一只手拿着刀子割下去。
“我一个小混混搞点破坏很正常吧。”有那么一瞬间，男生好像看到白短袖变成了电影里胡子拉碴的柔情大汉，处事老道而不失少年的顽固和狂妄。而他自己理所当然带入了主角旁边可爱小萝莉的角色。想着就生出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得劲。
水管割断，其中不多的积水流出来，白短袖把还卡在挡板内的水管另一头推进去，终于挤开一个口子，正好够他把小拇指伸进去。推动水管切面时他，感觉手感有些奇怪，水管内部似乎也受到了一个挤压它的力。他把手电的光点集中过去，但里面漆黑一片，通入光线的又只有一个点，他靠过去眯着眼也没看到什么异样。
克制住对未知的恐惧，他把小拇指伸过去，靠近本来属于水管的小孔，视线转圜看到男生，打趣道：“要不你来试试。”
男生摇了摇头，“你大可放心，如果出事，我们还有时间去医院，一个小拇指是死不了人的。而如果里面有个大怪物什么的，不管你伸不伸进去，我们都已经吵醒它了。”
“逻辑没有问题。”白短袖称赞一声，果断把指头伸进去。指尖弯曲一个弧度，发力向后拖，隔板起初不动，但在上缘偏转出一个缝隙，光线直射过去，能看到…一头漆黑的长发。白短袖不顾手上刺痛猛得一拉，隔板被他拉下来。在隔板之后真的有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她甚至只有贴身衣物，整个人蜷缩在隔板后的狭窄空间。
男生本能惊叫，但在声音出现之前，被他自己强制终止，但也已经不自觉心跳加速。“她…还活着吗？”
白短袖也看不出来，他甩开隔板，伸手过去，手掌接触女孩的左侧额骨，温度偏低，但不至于让人觉得冰凉。“先把她拉出来。”白短袖没回头说了一声之后探身进入水箱安置口。他把视线靠近，女孩的脸，她身上隐约可见的细汗，还有贴在额头上的发丝，一一进入视线。因为靠近得十分缓慢，他有时间去观察对方的姿势，同时判断从何处发力能将人拽出来。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块红光，在女孩小腿附近，那是一个水槽，与水箱上的没有两样，女孩的腕部撕裂出一个鲜血结痂的口子，血滴流过手掌边缘，从小拇指的尖尖指甲上滴落进水槽。
他眯起的眼睛立刻睁开。水槽里面装得半满，恐怕已经接近一千毫升。他发现女孩的脚踝和大腿边都有压痕，脚掌因为挤压变形，水槽的边缘就贴在女孩脚上。顾不得打翻水槽，白短袖找到合适的发力点开始拖动女孩向外移动，动作缓慢而且轻柔，但还是能听到女孩身上骨骼碰撞的声音，总算把人上半身拖出来，白短袖看了男生一眼，后者立刻明白托住女孩的小腿，缓缓放在地上。
“要报警吗？还有救护车。”死人，失控之后就连续不断，可发生在眼前的，身边的终究少了很多。男生虽然强迫自己冷静，可还是不由自主想到后续，想到做出这种事的人会再度出现。
“她没死，我们也没办法救她。”
“那我去打救护车。”
男生转头去打电话，白短袖又看了女孩一眼，随后看向女孩腕部，那里除了血痂还有几条细线，伤口被缝合过，但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止血，而是想让血液流失慢一点。他又看了看周围，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比起破坏的欲望还有些更加可怕的东西在夜里张开眼睛。
---
古烟略有些忐忑，按说现在佩内洛普应该已经动过手术，但万一没有，他的出现就会惹得对方高兴，到时候自己说什么呢？他按响门铃，电子铃声十分清脆，如果养出条件反射，很大可能会被很多种类的动静触发。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原想不至于开门就看到人，结果佩内洛普就在门口，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愣。
“看样子你状态不错。”古烟挠了挠鼻子说着。
佩内洛普大概猜到了对方这段时间可能拜访。“需要一个来自女儿的久别拥抱吗？”
“嗯，我想应该需要一点点。”古烟用手指比出一小段距离。
“古烟，你来了！”佩内洛普抱住古烟。
好一会儿，“按流程，我该见见我讨厌的女婿了！”古烟摸了摸女孩的头，视线一扫客厅里的几道声音，他们也都看着他。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所谓很多，我的意思是，到你们上场了。”说完停顿了一下，停顿了两下，停顿了三下。
佩内洛普忍不住问道：“然后呢？需要我们做什么？”
“完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其实如果没有逻辑运算能力削弱，早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古烟扶在腰带上，按下一个按钮。这些少年少女本来就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有与某个特别的人相逢的痕迹，这东西不像胎记那样明显，不过在古烟眼里很容易发现。
“我要借助你们的力量，去回溯过去，从某个家伙身上扒拉下一部分力量，语气好的话，可以直接熔铸一条效应链。”
---
神界小队队内频道突然失去古烟的连接，不过很快就重新连接上。
“怎么了？”
古烟重新出现，“没有意外，你们先庆祝着，我把那群精神的棒小伙和小姑娘都拉进来。”
很快，佩内洛普和她的小伙伴们全部出现在精神世界，不过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只有少部分感官被带了进来，能看到听到摸到却缺乏真实感。
---
“没想到最后的旅途还能有一个大人物陪着，你不会是特意来告诉我，在之后我的影响遍及文明内外的吧。”白朴凝视古烟。
古烟嘴里好像在嚼什么东西，他一边嚼一边说道：“应该说，我是来帮你创造一个伟大文明的。”
两人走在略显萧索的都市内，古烟看到旁边的便利店，走进去买了些这个时代的玩具在手里摆弄。
“你看上去就像是来旅游的。”
“比起你还是差了点。”古烟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要到了这里，不管他想不想要，白朴都会让他帮忙带回很多重要消息，比如山怪一二号为什么诞生，比如装甲运作的原理，比如为什么赫卡洛斯人喜欢凝望星星…
“不过我可不是自愿的，我可是很希望能永远地进入某些人的生活。”白朴环顾周围，不知不觉，他们两个已经被围了起来。
“你就不能隐匿自己的特殊性？”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刚刚买东西没付钱？”白朴打趣道。
“胡说八道，我分明帮老板逆转了财运，他但凡有眼睛就不该抱怨我这个财神。”古烟大言不惭道。
周围人都十分警惕，他们手里的武器都尽可能隐藏在白朴视野盲区，天上倒扣下一只防蝇罩，不仅把古烟和白朴罩住，就连地下也没有放过。“怎么这里还流行扮猪吃虎的情节，你一拳头全给解决了不久好了？”
“那不就浪费了他们的气运吗？别看他们不长眼找上了我，实际上不少人还真是有一段传奇的经历，放在其他故事里都得是主角或者大反派的角色，可惜世界真的要毁灭了。”白朴手上用了些力量，防蝇罩就被他捏碎。
其他人见情况从第一步开始失败，没有立刻作鸟兽散，数十家直升机已经封锁了附近大片区域，同时还有装甲车和按吨计算的导弹。旁边路过的居民还有时间看看热闹，军队也懒得疏散，反正要是真打起来，躲到哪都没用，不打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投入人数预计拖延目标三分钟，这个时间内尽可能作出尝试，立刻投入铁磁流体网络群限制其行动。”
---
“真让他们打呀，你这个救世主活得也太憋屈了吧！”古烟本来一手悠悠球，甩来甩去不慎撞在原子等级的网络覆盖上，收回来就只剩下半条绳子，就连他自己都差点被拽走。
“不是没把人救下来吗？没有把我当成丧门星都是人家大度了。”白朴倒是没什么感觉，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些他想要拯救的人用武器指向他。
“寒碜，换我来就不会这么寒碜。”古烟胆大地伸手去摸强磁力的高速流体，在它们附近就已经感受到强大的吸力，再近一些人都会被吸进去，又或者被体内的某些铁质穿刺得千疮百孔，当然都是看不到的孔。
“果然是大人物开口就不一样，气概非凡，我想你要不是受制于某些困境一定不会过来找我这样的人。”白朴狠狠地抬举了古烟一把。
不过一两句夸奖一般是没法让古烟感到不好意思的。他甚至可以主动去多要两句。“换个角度，什么人格、精神之类的夸奖都太模糊了，我这人就是糙汉子，你直接夸我长得又帅，人又聪明，我还是很爱听的。”
---
“二号方案失效，收缩直径三十米，效果不明显，切换下一种方式。”
又是另一张网，不过这一次全部由能量组成，网络也不是那种一环套一环的蛛网结构，而是均匀的渔网，缝口小到纳米级，但这些小孔是刻意制造的，空气从小孔之中被排挤出去。大街上因为这些一点都不符合都市生活气质的东西被迫挖出一个物质稀薄的球体。古烟掐住自己的喉咙脸上憋得潮红，已经濒临窒息。
白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才缓解他的症状。“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边的影响。”古烟吸收了一把白朴身上的能量，拍开对方的手。
“我装给他们看的，不然要是被他知道我们这边有两个超规模人物，那就太打击信心了。”他一转话锋又说道：“你就打算这样结束自己最后的一段路程？”
“难道还要搞一个最后的疯狂？”说完自己都哑然失笑，那种做法太幼稚了。
“要不然我们找一个人家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等到世界完全毁灭，叹着气出来，摆出感怀神伤的样子，一一评点人类的功绩和罪恶？”相比于之前，这种做法，白朴感觉还行。
他进一步想到：“不如就换成，我们在背后操控人类衰败，一边亲历人性之恶，一边感叹人心美好，亲手将人类毁灭，最后毁灭掉我们自己？”
“我才不跟你浪费时间，有空我当然是去找一家网吧，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再走出大门，伸一个懒腰，悠闲地找些吃的，然后再回去继续玩。之后每隔十万年出来一次，参与生物一次次诞生又毁灭，直到人类重新建立起繁华的文明。看着周围跟自己没有两样的人，悠悠感叹一句，‘终于t以更新了！’然后走进一家全新的网吧。”
白朴居然露出向往神情，“不愧是大人物，我只能非常勉强地理解你的一部分伟大想法。但向往之情，无以表达。”
“这话我还听爱听的，八十分。”
“冒昧的问一句，满分多少？”
“看情况。”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白朴吸收完在场大部分人的信仰以及牵连的气运。不说二话，挥手推开所有阻碍，带着古烟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