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微笑，“志气不小。”
古烟一边解析文字信息，一边说道：“期限就在一个月以内吧！”
神明眼中文字的存在可不仅仅是为了交流，否则就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它们的主要作用是隐藏情感，所有的心酸失落、悲欢离合都可以寄托于文字，从中读出的感情都比道听途说更加真实，餐厅上四个大字，翻译过来就是“明辉餐用“，一个在地球上烂大街的名字，不过明辉两字在这里的重量就不容小觑。“知道是谁写下的这几个字吗？”
古烟突然问道，艾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掩饰。“这个需要调查，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好像还没有听过疑惑这个招牌来历的声音。”
“顺便问问，从我的角度看这四个字写得不错，很有力道。”古烟还在观察艾尔，不过似乎方才的一线破绽就已经让艾尔足够警觉，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像配合古烟不经意提问做出最为不经意的表情。
饭菜十分可口，虽然不是地球的常见烹饪方式，调料也大相径庭，却也不会吃一些地球人没法接受的食物。让人奇怪的是，这些饭菜的作用很奇怪，不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或者充饥，似是能够治愈伤痛，古烟体内是没什么伤，却能够明显感受到，在食物中活化的能量经过血管被带到全身，加速发展新生细胞，将原有一些存在缺陷的细胞程序死亡。这种变化极其细微确是真实存在的，五人装作没有发现，虽然隐约觉得这里头藏着秘密，而绝对不仅仅是招待病人的营养餐这么简单，来者是客，艾尔已经变脸一次，下一次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不可知了。
“毁灭已经降临！”
“目前的科技恐怕远远达不到要求。我们亲眼见证了祂们的出现，没有文明可以逃脱毁灭的宿命。”
名叫仲白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虽然确实观察到联邦中一员遭到毁灭性打击，甚至在打击到来时，都没有做出任何自救的行为，但他并不认为在毁灭之前自己就只能等死。“你们的脸上好像没有一点光彩，杰尼亚现在让你谈论历史还能露出一线微笑吗？”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苦笑，摇了摇头，“什么都要没了，我们连成为历史的机会都不会有。”往常他总是纠缠着其他人要进行对古人们世界的辩论，没有人乐意搭理他，因为一旦谈起历史，他就能喋喋不休讲一整天，直到饿的立不起身。
“谁说没有，蓝星上还留下了不少物质，会有很多东西保存下去。”
“没有人就算还存在文明遗迹又能怎么样，即使被宇宙中其他文明发现，我们璀璨的文化就只是一堆数据，没有人可以对它产生归属感。”
仲白又摇了摇头，却不纠缠这个话题，“他们怎么样，我相信他们还在努力，老人们经过战争看到过饥饿疾病在星球表面肆虐，我不信他们也会放弃。”
“我爷爷他说，就算我们完了也要在这之前狠狠咬那个什么神明一口。他说个体的力量再强迟早会有集体战胜的一天。但是蓝星的文明程度比我们不低一点，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会害怕几只蚂蚁的嘶哑。”仲白摇了摇头，知道眼下这些人并不合适作为末日前的同伴，在自诩神明的生物降临前，他们就会发疯，继而毁灭这个世界。
“我要跟他们一起。”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对这个专业哲学的人，理工科高材生们都会有发自本心的轻视。他们是最为年轻气盛的一代，碰上了信息爆炸的时代，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这个世界，在毁灭降临前，他们都有最美好的未来。哲学的迂腐气息早就已经不适用现在，科技继续下去，迟早会有完全摒弃这些无用学科的一天。
“应该是在这里。”年轻人走进研究所大门，平常都有门卫守候，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纠结房子车子或者财富名利。唯一的矜持因为毁灭还未到来尚存在一丝可能而暂时并不明显表现。“可是天不会塌下来。”仲白喃喃了一句。
“既然都已经见到传奇英雄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离接触明派高层也不远了？”
“你是想说，你们作为外来援助，最好任职于指挥席，尽量扩大你们的影响力以便为打击暗派做出努力。”
古烟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确认主角的存在，呆在主角身边可以省不少事，何况对方的打击很大可能也会从主角开始，只要作为主角的人不死，就还有重头再来的可能，虽然魔幻，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相信你们，但要如何找到主角你们有方案吗？就算明派衰败，部众也有数以亿计。”
古烟对这个数字没有实感，不是不知道亿这个词有多大而是不在意，无论有多少如果只有一个目标，就不需要考虑。“暂时只能猜测，他是在近期出现在众人视野的，而且出场不久就受到暗派针对，很可能是个年轻的高层。如果我见到了自然会发现。从我的工作手册上挑出来同行的经验，在赫卡洛斯这样的文明中，主角往往是一旦出现就能牢牢保持在众人视野中。不可替代应该是一项特典，你可以回忆一下组织里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每个传奇英雄的经历都差不多，我隐约感觉到你们口中的高层与我们真实的高层有很大的区别。”
“怎么，难道你们的高层不是那些一头白发梳成大背头再打上油，脸上虽然布满皱纹，却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油光…不过说完外表，现在可以说说行为习惯，一定要有一门爱好，或者是茶、棋、书、画，不然外人不知道要送什么，还有平时行事比较严苛，不然没法烘托出在高压环境下体谅下属的特点，一般说话比较喜欢从日月星辰开始，演讲一定要贯穿古今中外，举例子就从什么斯基开始…”
“没人想听你抱怨，艾尔说说你们的官僚制度。”
“官僚吗？我觉得比起这个词，领导者更加贴切，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口中的领导会是那副暮气沉沉的形象，我也算是明派内比较有话语权的人，实际上其他人行事虽然各有特色，但总体上都有相同之处，大家都是因为觉得可以追求才参与明派工作，年纪相仿，志向类似，还有就是坚持。所以我们不担心会有人的叛变，明派是值得我们付出一辈子的事业。”
“你们的上一代？”
“一般都会在进入中年之后退居幕后，前台站着的人都不能保持活力，组织怎么会有发展的力气，但是组织的前辈也会有声音，最终决定权在我们手里，所以每次决策，都会演变为前辈们拼命拽住脑热后辈的情况，阿尔及力就是阻止里的主战派，好几次都发言要靠暴力征服暗派，并且她其实已经在很早以前就在准备当量足够的炸药，虽然每次都会被查获充公。”
古烟仿佛听到一个玩笑，“不，虽然我承认宇宙无垠，但是多少还是讲道理的，你们的生活模式并没有与地球天差地别，政治形态也绝不会有多少区别。让我看看你们的党政大型会议直播画面。就是那种每年都会有的，类似总结大会同时布置未来工作的。”
“是有视频，不过我们不会特意讲人召集起来，工作安排每天都有。总结什么的，通过信息媒体就能看到，你说的大会里大概还会有奖励和惩处机制，但是为了梦想努力其实不需要其他人的夸奖吧！何况环视四周都是志趣相投的人。”
“这不对劲，你们安排在折叠点的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老实说见到他们时我很失望。”
“他们并不是明派的成员，至少不纯。”
“那就更奇怪了，赫卡洛斯人可不缺物资，他们放着好日子不过陪你们等死？何况就你的说法，暗派也是类似情况，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不加入暗派，信仰之类的东西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你是在刻意描绘一个美好世界想要引诱我们进入？”
古烟原本觉得奇怪的地方全部找到，就明派下层的情况，虽然他只接触过折叠点的五人，但当前明派的处境可是相当不利，体制如此宽松是留不住人的。在死前喊一身我要叛变有什么难的，哪有什么值得以死效忠的组织，一两个人脑热正常，整个明暗两派都如此狂热那就不是政治这么简单。“看来我的说法让你有几分误解，明暗两派其实都是一个类似的体制，只有被认为不会因为世俗利益左右的人才被认为是两派中人，平常能见到的都只是因为利益关系聚集起来的，所以相对来讲，我们的上层要比下层稳固，当然也有不少真实明派中人还留在相对底层的位置。”
“虽然还有疑问，但还是先拿你们的仪器来测试过以后吧！”古烟还记得艾尔提到过对信仰直接检测的仪器，他是不信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种程度，意识层面的问题一向是生命的一大难题。
“哦，对虽然是一个玩具，但也会作为你们的参考数据，不过你们现在开始喜欢明派也晚了点。”这才让古烟意识到艾尔之前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就如古烟所说她特意描绘一个美好的环境就是为了让他们的测试结果更加好看。
这是一台类似咖啡机的仪器，中间玻璃罩内存有透明液体，大概就是评判标准，不过高度自动化的研究所里还有这种手动仪器也让人挺意外的。看出古烟的疑惑，艾尔解释到，“这类仪器一直都是民间科学家或者神学家在鼓捣，虽然有点儿戏，但如果从你们身上得到的结果足够好，还是可以帮助你们获取信任。”
“接受扫描就可以。”光线在古烟面部划过，“这就好了？”
完全没有精神受到审视的症状，也就说所谓信仰检测都只是笑话。
“确实不会有什么实感，也是因为没有理论依据的原因不被认可，但是结果却出奇的准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玻璃罩中，可好一会儿过去，无色透明液体还是那副样子。“这个结果应该比较符合逻辑吧，我两边其实没有特别的偏好，说白了就类似你们下层的利益纠缠人员，只是碍于任务才帮你们…”
“不，透明并不是说明你对两边态度类似，而是你没有信仰，这很奇怪，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会相信科学，或者儒学、道学，不可知论者则是最复杂的情况，可是你似乎没什么可以相信的，恐怕就连你自己的存在也不相信。”艾尔目瞪口呆，既是为结论也是为古烟这个怪人。“这有什么，总会有一些人做事不需要标准，不过我还是挺疑惑的，按说我应该是相信宇宙神学的，自己的存在的事我虽然也没事想想，不过不会纠结，怎么看都应该有些色彩。所以只可能有两个结果，第一这台仪器坏了，第二它的评判标准实际上与你们所想大相径庭。”
艾尔闭嘴不言，显然对这两个可能都有疑虑。“先让其他人也测一下，我怀疑我们这些外来人都一个性质，这也不失为一个解释，只有相信你们的科学才会被认为是信仰。”接着夜途走上前来，结果果然没有什么两样，五人最终都是毫无变化。“能让我看看这些液体吗？我是说打开。”
“这个没法打开，就算是暴力破坏，里面的液体也会迅速分解成不同成份，还不能确认是因为物质的本来性质还是后天制造者为了防止产品制作工艺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