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薛婧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很意外?”秦彧看着她,眼神很是幽深。
“有一点……”薛婧芙说道。
秦彧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还是找到这里的。
“你在忙?”秦彧说道:“你的纸晕了。”
薛婧芙闻言低头,见墨汁已经把她最后算出来的数字给浸湿地看不到了,她忙将笔提起来,放到笔架上。
“生意怎么样?”秦彧竟然和薛婧芙聊起来家常。
“还好。”薛婧芙轻声地回答。
“忙完了吗?”秦彧对着薛婧芙伸出手:“忙完了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秦相有事吗?”薛婧芙有些戒备地往后站了一些。
“别怕,我不吃人的。”秦彧笑着说道,但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些伤心。
自己现在在她的眼里,怕是个彻底的坏人。不只是现在,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坏人了。
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给店里的人说一声。”薛婧芙见回绝不了,只好答应。
“好。”秦彧说道。
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眼里,秦彧四下打量这间布置得很温馨的铺子。
这就是她这几个月以来生活的地方呀,看来她一个人活得也挺好。要是她身边有个人陪着,是不是会生活得更幸福呢。
真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
“六斤,我要出去一趟,你看着铺子。”
到了后院,薛婧芙对着六斤嘱咐道。她心里很不安,秦彧这次来有什么目的,自己看似平静的日子会不会再次因此被打破?她让六斤看着铺子,不知道是托付他看一会,还是看一辈子。
她还委托了朱二媳妇帮她养着院子里的鸡鸭呢,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朱二媳妇一直记得她的委托,那些鸡鸭怕是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了。
六斤伸手把山花沾到头上的米饭摘下来,他听到薛婧芙说的话之后,抬起头看她:“这么晚还出去?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吃饱了,我去吧。”
他说着,就把另一只手上还剩下大半碗米饭的碗放到桌子上。
“不是,是碰到一个熟人。”薛婧芙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我和他出去走走。”
“是男子还是女子?”六斤说道:“要是男子,你这么晚陪他走走怕是不方便吧?”
东家的老熟人?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她过去的事,曾经认识的人,现在怎么就凭空冒出一个老熟人了?
他得看着去。
六斤想着,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对山花说道:“花儿,你吃完饭就回屋里去待着,把门关好,我没回来不能随便开门知道吗?”
“哥……哥要去哪里。”山花胡乱地把嘴里的食物吞下,然后说道:“我吃饱了,我也要去。”
“你们就在铺子里待着。”薛婧芙难得的强硬。说完后,她便掀开珠帘往店里去了。
六斤追了出来,见薛婧芙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往外去了,想悄悄地追出去,刚到门口,却被一个人给拦下。
“你回去。”那个拦下他的人说道。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六斤抬着头对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
那人长得挺高,背挺得很直,一举手一投足,自有一种强硬的气场。
以六斤在坊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个人怕是有很高的功夫在身上。
但是,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东家可是被他的主人给带走了呢。
“你确实不需要听我的。”那个人竟然把手就这样放下来了:“你要跟就跟吧。”
反正,他也跟不上去,秦相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吃闲饭的。
六斤小跑着跟了上去,眼睛看着薛婧芙和那个男子,却总是在自己要接近他们的时候,被人给直接拦下。
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六斤心里着急,但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彧手里提着一盏灯,薛婧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沿着河岸走着,之间隔着能塞下五个人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让人害怕。
“你选的地方很不错。”最后还是秦彧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他停下脚步,在河边寻了一块大石坐下。接着他用手扫去大石上的浮尘与落叶,对着薛婧芙勾勾手指:“你也坐。”
“我站在这里就好了。”薛婧芙依旧站得远远。
曾经那么想靠近的人,现在却只想着远离。
“过来。”秦彧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薛婧芙轻轻叹气,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还没站稳,便被他一下拉着坐下。
“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再三要求呢。”秦彧对着慌乱地保持离他远远的坐姿的薛婧芙说道。
薛婧芙没有回答,甚至连目光都没放在他的身上,眼睛看着远处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黑暗。
带着凉意的风从江面上吹过来,吹起薛婧芙散落下来的发丝。
秦彧撩起弄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痒的发丝说道:“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坐着好好地说话过?”
“好像是……”薛婧芙说道。
她和秦彧的相处方式很奇怪,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宝儿,但却从来没有交心过。
最开始,是她掏出心来,他没接受,后来,他愿意接受了,她却已经把那颗被伤透了的心交给别人了。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秦彧叹气,他伸手将悄悄地远离他的薛婧芙拉近了一些:“还是不要停下这一刻,你现在虽然就在我身边,但你的心里都没有我了。要停,也要停在你还没认识他的时候。”
她若是没有遇上他,他就有机会把她给挽回来。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今晚的月光很好,秦彧的灯笼也很好。他看着身边这个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说道:“想不到吧,我能比他先找到你。”
母亲说她过世了,秦笙不信,他自然是更不信。
从发现她不见了的那天开始,他们两兄弟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她,这一次,他甚至还让君非懈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