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婧芙和如意娘都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秦夫人来了？她来做什么？
如意娘，忙疾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身上裹着厚厚狐裘的秦夫人一个人走了进来，也带进了些许寒意。
“夫人，你怎么来了？”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上许多，如意娘帮着秦夫人将身上的厚披风解了下来:“外面这么冷！别被冻病了。”
既然事情交给了她，她就会把它办好。
“不会，我坐马车过来的，车上备着火盆的。”秦夫人说道。
马车从院子到院子，除了上车和下车的一段路，她没遭到什么风霜，说冷，还不如她在院子里去赏梅冷。
“夫人，姑娘她生了个小姐。”如意娘见秦夫人的目光落在床上的薛婧芙和孩子身上便对着她轻声说道。
“我听说了。”秦夫人走向挣扎着起身要对她行礼的薛婧芙:“躺着吧，我看看孩子。”
薛婧芙往边上让了一些，她看往这个虽然已经年过不惑，却风韵犹存的美丽贵妇人:“夫人，能让我再多陪她一些时间吗？”
她知道，秦夫人此来这里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亲自把孩子带走。
秦夫人没有回答她，她轻轻将孩子抱起，虽然对这孩子的母亲很是有些不满，但对这个孩子，她还是很喜欢的。她对着凑过来的如意娘笑着说道:“清雅，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和青儿小时候长得很像？”
她的三个孩子，老二和老三是双生子，那就不说了，那便是像得如同一个人。而大他们几岁，性别也不相同的秦青，也和他们长得有些相似。
这个孩子的身份挺尴尬，说她像秦笙不妥当，说像秦彧，那就更是奇怪。
“那是自然的。”如意娘笑着说道:“侄女像姑嘛！”
“青儿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她两个弟弟倒先都有了孩子……”秦夫人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秦青两个弟弟的孩子，竟然是同一个母亲，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她就算再不在乎那些外在的形象，也觉得很不是那回事。
她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将军府和丞相府的名声。
秦夫人将孩子交给如意娘，带着将军夫人的气势，站在床前对薛婧芙居高临下:“你在这里，终究还是不行。”
她以为把她支配得远远的，就能让那两个人的关系变成她想象中的那样亲密。可是，她想错了，那两人虽然是双生子，但在两岁之前就天各一方，成长的轨迹又完全不同，中间又因为有着这一个女人，那关系离水火不容也不远。
虽然在她的面前，那两个人已经尽量地表现出他们的融洽，但有些时候，她总是会不经意地看到他们看向对方时，目光中带着的敌意。
只有这个女人消失了，他们才有可能真正地亲密。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恨她。
薛婧芙看向秦夫人，用虚弱的声音问道:“夫人是准备让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秦夫人看着薛婧芙:“若告诉他们两人，你难产而死，你说，他们能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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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难产而死？”薛婧芙震惊地看向秦夫人，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应离开这个世界？
“不会很痛苦的，很快就过去了。”秦夫人对着如意娘示意，后者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秦夫人将手上的瓷瓶放到薛婧芙的枕边说道:“你别怕，就当做是睡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觉。”
她这次来除了要将孩子带走之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了。
她知道这样很是对她不起，但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招惹的是她的两个儿子。
“只是睡一觉——”薛婧芙的目光转向那个可以取她性命的瓷瓶，不知道怎么回事，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
只是睡一觉，她说得真轻松呀！她睡过去了，宝儿和这刚出生，她都还没来得及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孩子就要失去亲生母亲了。
薛婧芙将孩子抱在怀里，亲吻着她还没有变得那么好看的小脸:“夫人，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至少，让我带她到满月。”
死亡，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她来说，好像并不是那么可怕，但可怕的是，死亡会让她再不能看到她爱的人，她的孩子，她的朋友……
秦夫人摇头，薛婧芙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不忍，她怕自己会心软，她转开看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到到时候，这借口就没有人会相信了。”
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当中，薛婧芙将孩子放下，挣扎着撑起身子，在床上对着秦夫人跪下:“夫人，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既然她的命运本该如此，那她就尽量地为她的孩子争取一些东西吧。
薛婧芙想过要反抗，但她却不知道在此时此刻此处，她该如何反抗，她又如何反抗得了。
此时的她，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随便地一动，就出了一身的虚汗。现在，就算让她肚子走到门口，那都是一件几乎做不到的事。
这样的她，又谈何反抗。
“梨庄”是秦夫人的地盘，里面的人也大多是她的心腹。秦夫人要将她抹杀，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现如今，妇人产子，那就是一只脚踏在棺材里，更何况是还有过难产前科的她。
说她难产而死，真是一个又严谨，又让人升不出疑虑的最好的借口。
“你说！”秦夫人硬起心肠说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薛婧芙说道:“我的两个孩子能否养在你的身边，哪怕大生哥……秦笙公子他有了新的妻子之后！”
依礼，庶出的孩子是要养在嫡妻的名下的，哪怕是之前就出生了的孩子。
李全生也许能记得她三年，五年，可最终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将她慢慢忘记。到时，他的身边会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会有其他可爱的孩子。
她知道，就算李全生心里没有她了，他也会对两个孩子好的，但她不想两个孩子成为他和他的新妻子和新孩子之间的障碍。
她不想她的孩子以后过得太辛苦，太尴尬，太边缘化。
她懂得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会有多难，秦夫人是孩子的亲祖母，也许会看在她这么听话的份上待他们好的吧。
他们如果能得到秦夫人的庇护，那情况会有很大的改善，至少，不会如同当时的她一样。
“这我可以答应你。”秦夫人说道:“我是他们的亲祖母，我向你保证，会好好地把他们养到成年，养到成家，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