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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念你入骨 —— “你——”薄初又不是听不出她指桑骂槐,只不过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不好发作,只能憋下一口气。 身后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领带周正。 薄初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她拎起裙摆,笑着奔赴过去,乖软地挽着男人的胳膊,“这裙子的收腰有点儿紧。” 语意娇嗔,像是加多了白砂糖的水,齁得慌。 男人目光不经意一瞥,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刚才在说什么呢?” 薄初不想过快让人知道薄幸月的存在,自然打着幌子,敷衍过去,“没什么,我刚认错人了,走吧,裙子的尺寸让店员改一下。” 闹剧堪堪作罢,但恩怨还没收场。 钟灵知道薄幸月想问什么,在两人走远后,一板一眼地汇报说:“那男人是骆家的长子。” 薄初目前经营的一家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为了缓解燃眉之急,她才迫不得已讨好骆家长子,伏低做小,期望对方能促成本次合作。 薄幸月常年没回江城,回来没几天就去了北疆,听完钟灵的描述,才有了个大概认知。 钟灵无语地对着那道背影翻了个白眼,啧啧两声:“看到薄初我就来气。” “天天趾高气昂的,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不,用孔雀来形容都算是夸她了,就是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吧,嘚瑟什么啊?!” 钟灵脸色铁青,实在没忍住心中的愤怒,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她为人讲义气,但也不是记仇的人,实在是这么多年看薄幸月的待遇才心里气不过, 薄幸月原本不耻于薄初炫耀的行径,见钟灵气到不行,反倒率先冷静下来,安抚炸毛的这一位。 “得了,姑奶奶,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再说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后面逛街的心情被薄初这么一搅和,直接给破坏了。 钟灵打算提前打道回府,拿出手机看了眼,眼皮微动。 许久没怎么注意的群聊今天居然有几百条聊天。 原来是附中的校庆要到了,恰逢七十周年,所以有人提议说要趁此机会办一个校庆。 钟灵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许久才抬眼问她:“同学聚会你去吗?” “去啊。”薄幸月拨动着耳后的长发,动作慢条斯理,“薄初不是巴不得我去吗?” 她从来就不是避其锋芒的性子,要想忍气吞声当个受气包,那也就不是众人眼中恃美行凶的薄幸月了。 钟灵给她的果断鼓掌,昂着下巴说:“薄初要是知道你还跟季云淮在一起,估计要背地里气死,你信不信?” 薄幸月轻笑了几声:“这不是还没在一起。” 钟灵拍着胸脯打包票,力挺道:“放心,薄家是你的,季云淮也只会是你的。” 后面那句话让薄幸月愣怔些许。 说实话,重逢后单独面对季云淮,她头一回觉得无措。 季云淮的抗拒摆在脸上,他对她好像失去了信任,态度鲜少能柔软下来。 从前的少年对她的宠溺不加掩饰。 两人初初在一起,也闹过不愉快,但季云淮从来舍不得跟她说一句重话。 要是不开心了,通常就一个人保持沉默。 少女知道后会去哄两句,故意去吻他,像是黏人小动物的撒娇与讨好。 薄幸月性子洒脱,还从来没为过什么事儿绊住脚步。 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路走的。 怕的就是万一哄不好了,两人也就真的断了。 两天休假结束,薄幸月缓过精神劲儿,照常到医院上班。 日落西山,病房的窗帘被微风吹拂,风打着转儿地鼓动窗帘布料。 夏天的脚步将近,江城的天气回暖得很快。 傍晚的病房光线昏暗,季云淮在病床上睡着,被子下移,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他眼皮压下淡淡的褶皱,由于住院这么些天只能静心修养,看起来憔悴了几分。 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季云淮备好剃须刀,眉梢眼角挂着洗完脸后的水珠。 他手指还使不上什么力气,所以拿剃须刀的动作很缓慢。 薄幸月正好过来查房,眼睫跟着一颤,肤白唇红,眼眸里浮现着跃跃欲试的光泽。 她劝阻说:“你别动了,我来试试吧。” 所谓的剃须刀也就是个小刀片。 “你确定你要来?” 季云淮难以解释自己的状态。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只能是抗拒着沦陷。 她巴掌大的脸拧着,对认定的事儿很固执,绝对不会撒手。 薄幸月盯着小刀片看了会儿,疑惑道:“你不喜欢用电动的?” “不是。”他倒没那么多讲究,就是让盛启洲跟大川买点日用品带过来。 两人中也不知道是谁,买了这种手动款。 两厢纠缠,倒是很像新婚燕尔时的场景。 她唇色嫣红,瞳仁倒映着男人蛊惑人心的神情。 薄幸月保证自己的动作绝对是很小心了。 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季云淮还得稍稍弯腰,对上她眼睛。 空气静默,她专心致志在这件事儿上,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还是因为生疏,刀片不小心割破了他下颚的肌肤。 血珠冒出,平日里再镇定淡定,猩红的血在眼前冒出来也让薄幸月措手不及。 季云淮嗓音泛哑,流血的地方顾不上,反倒率先过来安慰她,“不痛。” 他目光下沉,瞥向她拿刀片的手指,轻声细语地问道:“手没事?” 男人嗓音干净偏冷,磁沉性感,是去做CV也毫不逊色的那一类。 她抽回手,低头:“没事。” 见她愣神,季云淮状似无疑地提醒了句,“薄大小姐。” 高中的时候,她曾怀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去问季云淮,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女生在恋爱中好像都比较纠结这一类问题。 不过是“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对你而言有多重要”。 季云淮那时候的回答是,薄幸月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此话不假。 但他从来不是与之门当户的王子。 而是披荆斩棘、无所不能的骑士。 季云淮像是突然被回忆被戳中,心头的柔软无形中陷落。 他额前的黑发碎落,瞳仁是极致的黑,眼睫压下,由于生病的原因,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些。 最终季云淮还是选择自己动手:“我来吧。” 男人发茬乌黑,轮廓硬朗,迅速清理干净后,能闻得到浑身上下淡淡的薄荷香味。 到办公室时,薄幸月满脑子都是那一双像是被泉水浸泡过的眼睛。 不由得感慨一句,色令智昏是真的。 安亦杰见她过来,急匆匆从电脑前起身,交待说:“小薄,有个节目对我们医院是个很好的推广机会,你要不然去一趟试一试。” 薄幸月没先同意,谨慎道:“节目是什么类型的?” 安亦杰戴上眼镜,露出和蔼的笑容:“直播的医学讲座类,你去一趟,手术的话我安排给别人就行。” 薄幸月思索了一番,觉得不待在手术台前倒是件令人神经放松的事儿。 节目本来就是科普性质的,导演提前跟她把流程对接好,形式也就是主持人提问她回答。 薄幸月只用做相关科普,在镜头保持得体就行了。 镜头前,主持人准时开始介绍道:“欢迎做客我们直播间的嘉宾。” 她扬起官方的笑容:“大家好,我是普仁医院的薄幸月,大家叫我薄医生就好。” 小姑娘卷发披肩,五官明艳,绝对是普仁医院外科医生里的的“门面担当”。 是主持人都不由得感叹,见过一面就能称为大美人的存在。 访谈主要围绕着不同季节的养生方法,以及体检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展开。 薄幸月不怎么紧张,对于牢记于心的话术侃侃而谈。 她似乎不太会怯场,也不会畏惧任何场合的交锋。 按照流程走完,薄幸月抚平白大褂的褶皱,正欲收尾起身。 主持人却突然发问,像是临场加进去的环节:“大家都对薄医生的职业很感兴趣,想问医生是不是都住在手术室里了,你呢,有没有时间谈恋爱?” 毕竟是直播,面对这种问题,当事人的回答轻而易举勾着人心理上的好奇心。 薄幸月双手交叉握拳,眼神沉静,“是的,在医院工作确实很忙。” 下一秒她看向镜头,眼眸弯如新月,笑容盈盈:“所以只有前男友。” …… 病房里的电视能实时观看到这一场电视直播。 那句话说完,整场直播的活动结束。 盛启洲不由得嗓音调笑道:“薄医生是真的太敢了,总感觉像一种挑衅啊……” 他摸了下鼻子,单手抄兜,清咳了声:“季队,你觉得呢?” 季云淮没正面回答:“抽根烟。” 住院这么些天,烟瘾一上来,简直忍不住。 两人专门跑到吸烟区,季云淮靠在窗边,长身玉立。 季云淮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含着,慢悠悠拿打火机点燃,青雾缭绕,朦胧了他的神色。 什么时候对薄幸月动心的? 意识到的时候,薄幸月这个名字已经早已占据在心头,出现在附中“高岭之花”的日记本里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她的出现,成为那段时光最浓重的一笔。 气的是她承认因为赌约开始这段感情。 无奈也是因为她出国前的不辞而别。 有时候季云淮也会想,以为她那么爱他,结果只是一种赌约,玩完就能随时抽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后来,他只能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完成重塑。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是什么人生拼图的一块儿,而是他的心脏。 他的心跳只会为她加快。 也没办法喜欢上别人。 直播节目播出后,收到的反响比预料得要好。 有病人来她的门诊,会附带着称赞一句:“薄医生,你本人比电视上好看诶。” 薄幸月从小到大接受到类似的夸赞不少,通常会笑着回应。 当天中午,薄幸月从办公室出来,见前台一堆人聚在一起。 她好奇地凑过去,问:“怎么了吗?” 跟她相熟的护士长提醒说:“有人给我们送了外卖,订单上指名道姓说是送给薄医生和其他医生的。” 何逸泽挠了挠头,猜测道:“可能是庆祝幸月姐直播节目成功吧。” 外卖单里装的是奶油面包和奶茶。 小护士笑吟吟地捧场:“托薄医生的福了。” 戚嘉禾吃着面包,好奇道:“谁点的单啊?” 小护士暗搓搓起哄说:“肯定是薄医生的追求对象点的啦,这么贴心——” 薄幸月红唇微动,双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何逸泽凑过去,放低姿态,声音很轻:“薄医生,你手里的面包是什么味道的,我能尝尝吗?” 身后,季云淮拽过何逸泽的卫衣帽子,踉跄完,他跟薄幸月的距离无形被拉远。 季云淮目光冷彻,像是在宣誓主权:“自己应该能吃吧?” 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何逸泽,你的那些小花招想都不要想。 何逸泽自然察觉到了季云淮的敌意。 他捏紧的指节复而又松下,目光落在薄幸月的脸上。 薄幸月平静无澜,她当然知道面包和奶茶都是出自季云淮的手笔。 毕竟选的口味都是她最喜欢的。 她脚步微顿,转身要离开。 季云淮将人的肩膀扳过来,扑鼻的薄荷香迎面而来。 “跑什么?” 他嗓音质地冰凉,拂过耳廓。 薄幸月手上还拿着块黄桃奶油面包,奶油的香味发腻,像打翻的糖罐子。 正如两人此刻的氛围,是分不开的黏稠。 薄幸月明明记得季云淮不喜欢吃甜食的,但他这回居然主动凑过来了。 说白了,分开这么久,少女爱吃的口味仍旧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拉到季云淮的病房里的。 病房外,人声如潮水涌动。 她将手里的面包递过去,狐狸眼微挑:“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挑衅的口吻跟说“只有前男友”时别无二致。 随后,她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指节捧过他的脸,眼眸里水光泛泛。 男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骨节明晰,喉结嶙峋。 哪一处都是她最爱的那一类。 怪不得跟个男狐狸精一样,一下是薄初,一下是吕司如的。 薄幸月眼尾扬起,弯了弯唇,无端弥漫着妖冶。 她的眼神迷恋也缱绻:“你这样很像高中的时候。” 季云淮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紧箍着,将人锁在怀里。 薄幸月四肢发软,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明面上仍旧不服输地与他相峙。 滚烫的气息落在颈侧,她手上使不上什么力气了,一不留神面包从指间脱落。 薄幸月垂眸,目光下意识去看向掉落到地板上面包。 “面包掉了,需要我再去拿一块吗?” 季云淮的声调比刚才和缓些许,眼神晦涩幽邃:“可以尝别的。” 还没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时,男人凑过来,后颈垂下,将她唇角的奶油卷入口舌。 冰凉的奶油荡漾在唇齿间,逐渐在味蕾绽放。 季云淮的黑眸里暗潮汹涌。 她被有力的怀抱禁锢着,耳朵贴在他胸膛,能感受到身躯下均匀有力的心跳。 呼吸喷洒间,薄幸月的气息不稳,脸颊泛上绯色,瞳仁里犹如隔着层水雾。 季云淮绕着她唇边勾勒,将唇缘细细密密吻了个遍,温柔得像一个令人沦陷的漩涡。 比起上次的狂风骤雨,这一回的吻只能说是和风细雨一样的缠绵。 室外的脚步声没停过,但这一方病房内成为被隔绝的空间。 视线里只有季云淮那张清隽的脸是清晰的。 薄幸月心头颤抖,整个人如坠云端。 耳边传来他恣意的声线,蕴含着浓浓的欲‖念:“闭那么紧,我怎么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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