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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念你入骨 ——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念头。 两人身高有悬殊,她本来就是靠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醉酒后脱了力,此刻更是踮脚的力气都没了。 在沿着门板下移的后一秒,四肢百骸都如同煮软的面条,而后季云淮将人捞起来。 薄幸月的身高堪堪到他胸膛前,蹬掉了高跟鞋后,更是矮下去一截。 她背脊单薄,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卷发蹭过,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不由得攥紧掌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推开身前的人。 “够了。”男人的嗓音很冷,打断她接下来的动作。 他收束住力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破碎的理智重新拼凑起来。 看她醉成这样,万一醒来,又跟他说记不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很多。 季云淮神情漠然,将房卡放在卡槽里。 光线瞬间铺满室内,有些刺目。 薄幸月拿手臂挡了下。 她唇色嫣红,眼眸水润,呆愣在原地,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季云淮突然后悔开灯了。 黑暗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她现在这副酒后的媚态更能激起人骨血里的占有欲。 高跟鞋歪倒在一侧,发丝黏腻在唇角,狼狈却也妖冶。 见她好半晌垂眸不说话,季云淮到底于心不忍,清水般的眼眸染上几分浑浊的欲念。 连问话的嗓音都变得喑哑缱绻:“清醒了?” 清醒了吗…… 她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瞳色偏浅,无波无澜,可是跟平日里的眼神仍旧相差甚远。 他将人打横抱起,三步两步走到床沿。 被放下时,由于床垫很软,她在大床上弹了下。 薄幸月拎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眉间蹙着,就连醉了也要强调说:“要洗澡。” 季云淮顺势低头,耐着性子问:“不能不洗?” 她摇头拒绝:“不能……” 薄幸月原本陷在被子里,听完他这句话立刻挣扎着坐起,重复道:“要洗的,每天都要洗。” 职业习惯使然,她的一点小洁癖也适用在生活中。 季云淮大概想了下场景。 脑海里漂浮在的全是上一回她在这招待所浴室洗澡的回忆。 由于是磨砂玻璃,一切变得半露未露。 那些纷飞的水珠溅到他的心底。 到时候人在浴室,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根本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季云淮替她脱了外套,内里的衣物未褪,只是简单用被子给她裹了裹。 她瞬间被裹成了蝉蛹,想动弹都动弹不得。 “睡觉。”他命令完,直接关掉房间的灯,只留床头灯以供她夜间方便起身。 怕她睡得不安稳,季云淮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而是拿了把椅子坐着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因困倦而醉意阖眼。 空气里太安静,那点轻声呓语不断被放大。 俯身听了半天,季云淮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薄幸月额角全是冷汗,喊的很小声:“妈妈,妈妈……” 说起来她跟薄初之间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是薄初单方面的挑衅。 那时候方兰茹刚进门,由于不想接受新组建的家庭,薄幸月并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跟薄初更加没有过多的接触。 第一次收到薄初消息时,是同班女生跑过来跟她说,薄初让自己给她带话。 薄初说,薄耀舟今天早上生气了,好像要把她过世的母亲的遗物清出去。 薄幸月不疑有他。 夫妻两的关系一直算不得融洽,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婚后,两人也只是在外面面前做足了姿态,相敬如宾。 一下晚自习,少女没坐司机的车,反倒坐了公交回家。 母亲的遗物没多少东西。 除了带过来的嫁妆,剩下的就是一些她常备的翻译书和一架价格不菲的钢琴。 小时候,母亲会经常把她抱在怀里,教钢琴的指法和弹奏曲目。 那些遗物算不得多昂贵,但对当时的她而言,却像是天大的念想。 等薄幸月急匆匆赶回去时,门口的保姆果然正在搬东西。 她简单扫过一眼,物品里有一摞厚厚的书,全是母亲生前放在书柜里的。 少女指尖冰凉,心口的一团火气忍耐到了极限。 一进屋,薄耀舟坐在沙发上,正跟薄初笑呵呵地说着什么。 “爸,就算你现在再婚了,难道就这么容不下我妈的东西吗?她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少女一字一顿地控诉着,冷笑了声:“也是,从我妈去世后,我在你心里就不是你的女儿,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是吗?”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薄耀舟怒不可遏,将桌面拍得震震作响。 薄初连忙过来打圆场,笑得虚伪,惺惺作态地说:“爸,妹妹可能是误会了,您消消气。” “杨阿姨知道您为她做了很多,还专门又腾了个房间放她的遗物,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薄初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火急火燎的薄幸月衬托得愈发闹心。 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急着给薄耀舟扣罪状,那些话还都那么不堪入目,直刺心底。 “你在我身边养了十几年了,还没有你姐姐懂事。” 薄耀舟取下眼镜,背过手,每一个字眼都像是锐利的箭,扎根在她的心底。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薄幸月肩膀下沉,发酸发涨的情绪不断酝酿,可她忍住了眼泪。 这个家,最宠她的人去世了,已经没有人为她撑腰了。 薄耀舟揉着心口,面色痛苦。 方兰茹端来一杯温水,细声细气劝说道:“耀舟,你本身就心脏不好,气坏了身体怎么办,先回去喝药吧。” “爸,我来扶您吧。”薄初说完,回过头,眼神挑衅地冲她一笑。 问出口之际,薄幸月就明白,自己是被薄初的小伎俩给骗了。 目的只是为了挑拨她跟薄耀舟之间的父女关系。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过是个外人。 童年时,薄耀舟会为了一块糖哄她,现在不会了。 他们才更像是幸福快乐的三口之家。 她睡得不是很沉,意识在清明与模糊间反复横跳。 季云淮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心里蓦然一软。 他隔着被子,很轻跟她抱了下。 薄幸月慢慢从梦境里抽身。 在往前走的时刻,她感知到了温热的触感,好似拥抱到了自己的太阳。 季云淮安抚性地僵在原地,任由她这么抱了会儿。 直到确认人真的进入梦乡,他才穿好外套关上房门。 出去时,猎猎冷风终于将情绪吹得冷静下来。 季云淮拿出一根烟,凑到橙色的火光前,吐出的青烟缭绕,荡漾在夜色中。 他慢条斯理地平复着心境。 只能依靠烟草来麻痹今晚的燥热。 火锅店楼下,盛启洲跟大川早就喝得不省人事。 接人的小战士打了个报告:“季队。” 季云淮没客气,直接一人踹过去一脚:“醒醒。” 盛启洲当即举起手,忍着想吐的冲动,口齿不清地说:“季队,我错了,我给你认错……” 大川毫不留情地揭穿说:“你刚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想快点认嫂子。” 两个醉鬼真是没眼看,季云淮直接让人给打包回了军营。 一觉睡到了翌日的清晨。 薄幸月头痛欲裂,起身才发现床头柜有一杯已经冷掉的水。 梦境还残留在昨晚。 做的是什么梦来着…… 她好像抱住了一轮太阳。 脱掉的外衣被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像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这个手法,一看就是军营出身的。 薄幸月扶着额头坐起来,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滑下。 眼前的场景跟快速闪过的镜片影片一样,一帧一帧地往前回溯。 男人黑睫压下,下颚线利落,骨骼利落分明。 也就是说,昨晚季云淮把她送招待所就走了。 好像还背了她一路。 压下那点奇怪的羞耻心,毕竟时间不早了。 今天部队休假,穿戴整齐后,薄幸月便照常去医院。 她是踩点到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戚嘉禾走过来,哈欠连天的,看样子昨晚休息得也不太好。 “季队昨天送你回去的吗?”戚嘉禾露出盘问的表情。 薄幸月眨着眼睫:“应该是。” 虽然后面的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 但偶尔几个她趴在他背上的场面还有印象。 戚嘉禾了然,拿着病历本,笑着说:“走吧,就剩为数不多的几次查房了。” 如果不翻手机日历,薄幸月也不会意识到他们援疆的日子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中午吃完饭,张主任特别把他们叫过去:“这些天你们援疆的医生辛苦了,很愉快和你们共事。” 张主任前些天直接在手术台上晕过去,醒过来时还心系病人的情况。 也是后来,他才听说是薄幸月顶上去,完成了那台手术,不由得更看重了几分这个小姑娘。 忙碌了一天,恰逢黄昏,薄幸月脱下白大褂,去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 都还没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就到了要说再见的时间。 晚霞耀目,电线杆矗立在不远处,停留着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麻雀。 一边是人声鼎沸,一边是老奶奶拖着废品,步履蹒跚。 薄幸月悄悄走过去,扶住了那些摇摇欲坠的废品,沉默地在后面推着。 推了一路,老人快到了,就停下来对她说:“小姑娘谢谢你了,好心肠会有好报的。” 薄幸月扯过唇角,很淡地笑了声,以做回应。 那时候她宣布要追上季云淮,有时候晚上就默默跟在他身后找存在感。 季云淮知道也没制止,照常走他的路线。 少年在奶茶店打工,出来时,必经一段上坡路。 有个卖废品的老年人怎么拉都走不动,急得大汗淋漓。 他二话没说,从后面扶稳了推车助力。 自己过得也很糟糕,却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薄幸月从回忆里抽离思绪。 抬眸一看,自己正好停在了一家纹身店下,招牌很亮眼。 但盛启洲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忘记。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薄幸月还记得,季云淮的肩胛骨一侧有个很明显的伤痕。 身为军人,那块伤疤也没办法用别的东西来做掩饰。 她笃定地走进去,说了声:“我来纹身。” 老板洗了个手出来,拿毛巾擦干手,撑在柜台上跟她讲话:“姑娘,想纹在哪儿?” 她本身就是美艳的长相,很能令人侧目。 薄幸月不假思索:“锁骨上。” 老板说:“好,那我让店里的工作人员给你纹。” 女纹身师一头蓝发,打着耳钉,给她打预防针:“可能会有点疼。” 她缓缓开口:“没事,我能忍。” “图案呢?想纹什么样的?”怕客人没想好,纹身师拿出店里的图册供人挑选。 薄幸月描述了一通,大概是自己想要的图案。 是一半太阳和一半月亮,太阳环抱着月亮。 基本完美复刻了梦里的场景。 最终那个纹身纹在左边的锁骨下方,再往下几寸,就是心脏的位置。 纹身师说:“刚纹身后可能有点疼,近期不要沾水。” “好,谢谢了。”薄幸月拢好外套,出了店门。 天色将晚,薄幸月打开手机才知道部队今天有文艺团下基层表演的活动。 方一朗问她要不要回去看。 既然来都来了,薄幸月自然是说了同意。 她还没有在部队里看过文艺兵跳舞,期盼的同时也挺好奇的。 文艺表演定在了露天的外场,还是上一回看电影的老地方。 表演的时间没到,现在正在布置场子,一些舞蹈演员聚在后台聊天。 薄幸月迎面走过来,笑盈盈地跟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 方一朗局促地笑着,因为上次季云淮的警告,他似乎很久没跟薄幸月说上话了。 “薄医生,今晚的演出看完,你们是不是就要离开北疆了?”方一朗推着鼻梁上的眼镜,镜片泛着银色的光泽。 薄幸月不打算隐瞒,言简意赅道:“是。” 方一朗垂着脑袋,攥着的指节复而一松,温声道,“那你回江城后……” 视线里猛然闯入一双军靴。 军裤笔直,双腿修长,不用继续往上看,几乎能想象到他优越的身材比例。 季云淮拦在她身前,人高腿长,气场凛冽得让人不容忽视。 他淡淡开口:“不好意思,借用薄医生几分钟。” 不像是商量,更像是独占欲的爆棚。 方一朗喉头滚动,欲言又止。 两人又来到医务室后的小树林,四目相望,他气定神闲,掀起眼皮说:“聊聊昨晚上的事儿。” 薄幸月疑惑:“我昨晚上对你做了什么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心虚的。 毕竟什么都不记得,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做了。”季云淮语气肯定,不太像是骗人。 “我喝醉了,有点儿记不清了……”薄幸月舔着唇角,周道得给自己铺垫了下,“要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跟你道个歉。” 季云淮本来跟她隔着点距离,大步飒沓走过去后,两人间的距离彻底化为乌有。 薄幸月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喃喃道:“怎么了?” 他的气息很沉,指腹摩挲在下颌处,迫使她扬起头,眉梢眼角携带着能使冰雪消融的笑意。 季云淮旋即又问:“你不是想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忽然间的的发问让她心口一窒,紧张感弥漫上来。 完蛋。 趁着醉酒侵犯前男友这种罪名,薄幸月觉得自己可背不起。 算了,还是冲回去给自己一拳得了。 “那我给你——”他拖长了尾音,轻而易举调动人的情绪。 “再演练一下。” 男人搂住她的腰,下颌抵在肩窝处。 没有拖泥带水,话音一落,他的唇辗转而来。 薄幸月连连后退,只能依靠他的身体作为支点。 她措手不及,万般疑惑全淹没在他的气息里。 先前的一吻带着点儿试探,像是羽毛扫过,全身跟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后面他吻过来的力道渐重,青涩也热烈,直教她唇缘发疼。 像是要将这一吻深深烙印在心头。 薄幸月没忍住,从唇齿间溢出细密的哼声。 她红唇微张,季云淮的眼神愈发晦涩。 他扣住她的后颈,撬开唇齿后,更是长驱直入,直接顺势去勾她的舌尖搅弄。 清凉的薄荷味道灌涌而来。 唇舌冰凉,可周遭的温度像在蒸笼中,热得她浑身泛红。 太久没有接过吻。 她那点儿过去的经验根本不足为道,在季云淮强势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 只能将一切交给他主导。 心口在发颤,如同一团明火,烧得人理智全无。 日落西山,静谧且纪律严明的军营内,季云淮肆意妄为,毫不收敛。 薄幸月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硬生生在天旋地转中与他相吻厮磨。 间隙中,季云淮让她缓一缓换口气,却特意压低了声线,在她耳廓旁问了句:“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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